苏妩又一次从水底跃出来,这回她没再兜圈子,大蛇身上被她破开不少口子,大量失血下已经不再如之前反应迅捷。鲛人利爪轻轻擦过,八歧大蛇的一个脑袋就被扔了出去——脑袋不能吃哒,吃了会变笨!
失去头颅后的大蛇顿时暴怒,然而鲛人一点也没将它放在眼里,唰唰唰又是几下,剩下的五个脑袋也被切下丢掉,莹草面前的那颗早就被叮烂了,小姑娘现在正挤在小狐丸身边努力叮藤壶女御的尾巴。
苏妩自己干掉了六个蛇脑袋,恰好荒川之主召唤来的湖水也坚持到了极限逐渐干涸,水位越来越低,不再适合鲛人生存。幸好岸边守着付丧神,烛台切和三日月一起赶过去趁着还有些水直接把鱼捞起来抱着。
“我饿了!”她在空中比划出一句话,烛台切摇了摇头:“哪怕您想吃,也不可以直接吃生蛇的哦,寄生虫太多了会影响健康。”又怕哄不住审神者还擅自追加了一句:“生吃会导致鳞片脱落,久了尾巴要秃的!”
鲛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秃”字。当下抱着尾巴可怜兮兮的呜咽了几声,转头几乎是绿着眼睛死死盯着还剩一颗脑袋的八歧大蛇使劲看。
失去大半尾巴的藤壶女御眼看事情要糟,反手拖来一个武士挡在自己前面,又留下一条尾巴转移视线,本体竟然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了。八百比丘尼被鹤丸堵住砍得浑身是伤,对方还偏偏就是不朝致命的地方下手,眼下也正恨得咬牙切齿。效率最低的人类这会儿才砍下了最后一个蛇脑袋,一直守在前面的鲛人立刻甩了甩尾巴指挥付丧神接收战利品,偌大的大蛇尸体就被装进了时之政府提供的空间扭里,然后让苏妩抱在手中谁也不肯给——忙活了大半晚上饿死鱼了,就指望这一顿呢!
付丧神可不想去管人类怎么收场,反正关键历史人物都活着,八歧大蛇也已经被讨伐退治,大差不差剩下的历史抑制力会自行修复,待他们离开后最多留个野史逸话。随着时间流逝,慢慢也就会在时光的长河中湮灭。狐之助反复交代他们尽快将审神者安全带回,也就意味着如果出了纰漏后面自然会有专人介入修复。
既然有人给背书,当下作为队长的烛台切也就非常痛快的集结队伍使用了微型传送仪,光影明灭间鲛人的歌声再次响起,声音消失后被魇住的人们同时清醒过来,尖叫的继续尖叫,悲愤的继续悲愤,求饶的继续求饶,完全忘记了刚刚有一个长着蓝色鱼尾巴的少女十分凶残的干掉了相当于灭顶之灾的祸津神,而且连尸体都给顺走了。
传送的尽头正是本丸的庭院,光芒亮起的时候还没睡的刀剑男士匆匆朝偏院集结,睡着的被吵醒也披件衣服跑去看终于被打捞回来的审神者。
众人马不停蹄联系了狐之助,烛台切只对苏妩说了一句:“乖乖检查,回来就有好吃的。”鲛人立刻配合到不能更配合的叫人抱着送去了时之政府好一番检查,将将卡在她快要爆发的时候又被送回来重新呆在自己的地盘上。
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本四四方方的宅院前面被修成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形,种满花草的庭院外挖了一个大大的池塘——几乎已经快要赶上一个中型人工湖的水域面积了。鱼一被放进水里就摆摆尾巴游了一圈,确认领土后重新趴在专门留给她栖息的干净白石上时,湖畔已经被摆上了矮桌,烛台切大概是把所有的锅碗瓢盆都动员出来了,满满当当摆着已经切好烫熟的白嫩蛇肉和用来蘸着吃的酱汁。
饿到想要啃尾巴的鲛人当然不会同他客气,一边拍着水花一边埋头吃吃吃吃吃,就连顽皮的短刀们划船下来偷偷摸她鱼鳍也没顾得上报复回去,可见这个种族真的和传说一样——吃饱了就会很乖很好安抚。蒸煮烤炸炖,溜滑煎熏灼,凡是能把食物弄熟又不至于炸厨房的付丧神都被喊去帮忙,直到天都擦亮了鲛人才打了个饱嗝,滚进湖里躲着没动静了。
烛台切一脸满足的看着投喂对象吃饱饱,挥手带着一众刀剑男士们将碗筷洗好,矮桌复原,这才伸伸胳膊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去他的出阵,有什么阵好出的,难道能比宅在家里喂鱼更有成就感吗?
大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可算能好好休息一天,谁也不想起来干活呢!
喂饱了在外面“餐风宿露”好几个月的审神者,大家排队洗漱后也回到卧室休息。这一天所有人都放假,没有出阵远征,也没有演练和内番,本丸里静悄悄的,除了微风拂过树上的唰唰声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鲛人潜下去的人工湖底隐约射出朦胧的蓝色光芒,原本冬季光秃秃的树枝像是放快了镜头一样出芽发叶抽出新的软嫩枝条,玲珑可爱的小花苞在枝叶间忽隐忽现。花朵开放前一切重新静止,湖中浮出来一个巨大的蓝色卵状光茧。湖泊四周长出了新鲜翠绿的小草,点缀着各色野花藤萝,越靠近湖岸就越茂盛,就连湖水中也挺出高高矮矮的碧绿荷叶。圆圆的叶子拥簇着浮在中间飘荡的光茧,像是温柔呵护着它的摇篮那样。
本丸里首先醒过来的付丧神自然是那些觉少的“老人家”。先是端着茶壶的莺丸,然后是三条家的几兄弟,紧接着歌仙和烛台切也端了点心穿着内番服坐在岸边,再后来是吵吵闹闹的粟田口一家。慢慢的,直到加州清光打闹着和大和守安定也跑过来,和泉守兼定揉着眼睛嘟嘟囔囔被堀川国广拖过来,刀帐上存在的刀剑男士齐齐聚在庭院前围观审神者彻底进化成长生种的过程。
他们能够感觉到主人的灵力水平跃上了新的台阶,庞大、坚实又厚重。带着水生种族特有的微凉与潮湿感,但并不会让刀觉得不舒服。
大家热热闹闹围着光茧开了个宴会,按着刀帐的顺序每天安排一个付丧神专门带湖边陪着她免得主君会觉得寂寞,狐之助也来看过,甚至那位姓白的专家也通过视频打了个招呼,所有人都非常乐观的等待着,一等就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原本正值隆冬的本丸忽的就被拽进了三月烟雨,等刀剑男士们确定天气不会倒回去把厚被褥都收起来以后,某一天,那个大大的光茧突然传出了动静。高亢的歌声在这个割裂出来的小小空间内回环往复,听到动静的刀放下手头的事再次齐齐聚于一处,目不转睛的盯着湖中不断上下浮沉的大茧子。
“光仔,我觉得还是要有人过去看看,你说呢?”头发恢复成灰色的鹤丸一边说一遍挽起内番服的袖子,打个呼哨喊了鲶尾藤四郎就打算划船下去,不等他走下台阶立刻被其他刃拦住。
“去是应该有人去,但是谁去比较合适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
“老人家”们觉得自己更加沉稳可靠,“年轻人”说还是帅气强大又可靠的流行款更得主人喜欢。立刻又有刀小声嘀咕着说主君就喜欢和老人家呆在一起,最后被大家一致嘲讽这里就没有谁真的年轻——最年轻的那个还在湖里飘着呢。
乱糟糟吵了一通最后还是决定由初始刀歌仙兼定过去瞧一瞧。毕竟他才是本丸里资格最老的一把刀嘛!
于是出身细川家的刀成为了本场最大赢家。小夜左文字作为苏妩的初段刀和歌仙一起划船靠近过去,和往日里截然不同,越靠近光茧灵力越厚重,波动也越发剧烈。穿过重重荷叶后甚至根本没办法像平时一样走到近前仔细观察。
小船停在能靠得最近的地方,湖水上下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歌仙和小夜只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要因为颠簸而掉进水里去,其他的完全顾及不到。
湖水的波动越发激烈,鲛人的歌声从未断绝,无形的力量从中心散播出来。湖中密密的荷叶瞬间消失,碧波荡漾间那蓝色的光茧从中间慢慢裂出一道缝隙。付丧神们忍不住跑到湖边围着仔细看,幸亏是白天,要是晚上估计太刀和大太刀们会遗憾到想哭。
黑色裂隙在光茧上越来越深,越来越阔,彻底割裂整个茧子后有泣涕的哭声从中传来。
等等!哭什么?
这时湖面平静了许多,歌仙和小夜急忙划着船靠过去,只见光茧碎裂后化作一道道蓝色碎芒被一直躲在里面的鲛人吸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团水生植物上躺了一个。。。。。。不对,一条。。。。。。也不对,一只。。。。。。更不对,总之是一团软软粉粉的柔软生物。
这和想象的不大一样啊!哪怕矶姬也是风情万种魅惑四方的大美人儿,怎么到自家审神者这里进化后个头反倒越来越小呢?这完完全全就是个长了条蓝色鱼尾巴的小婴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