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夏的缘故。”顾霞儿就道。
“这孩子这一点像大姐。”顾老舅就道。
“嫡亲的姑侄俩,霞儿不像大姐还能像谁。我和霞儿在一起,没人说我们是母女俩,霞儿一点儿也不像我,倒是像足了大姐。”江氏笑的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来。
“就是苦夏,这个时候也该好了。等明天我打发人给你送些补品来,你按顿好好吃了。”纪老太太就道。
自打顾霞儿搬回烟袋胡同,纪老太太就没断了往这里送东西。即便是纪老太太有时候想不起来,还有纪晓芸会提醒。送来的东西,其中很多都是给顾霞儿吃用的。
“多谢姑母。总是累姑母为我费心。”
“傻孩子,这话就跟姑母见外了。”
顾霞儿已经搬出纪府将近两月,纪老太太今天只说给顾霞儿送东西,却绝口没提什么时候接顾霞儿去纪府住的话。
若是往常,顾霞儿或许还不会露出什么来,但是顾老舅和江氏脸上竟没有失望的神色……
纪晓棠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疑窦顿生。
屋里正说着话,外面又有客到。
“你还请了谁来?”纪老太太就问。
“并不是外人。”顾老舅忙就答道,“是庆善一家子。”
纪老太太就哦了一声。
顾老舅和江氏在屋里陪着说话,是顾雷儿出去。将人给接了进来。
首先进门的,是江庆善。
纪晓棠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江庆善,不由得仔细打量。即便江庆善再不简单,这样巨大的一场变故,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江庆善瘦了很多,两侧颧骨高高的支着,一双眼睛越发的深陷。他今天穿了件暗褐色的素锦直缀。有*成新。看上去是一件旧衣,穿在他现在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江庆善在衙门挨了板子。如今将养了几个月,伤应该是好了。但是江庆善走路却不像过去那般风风火火,一边手里还拄了根拐杖。
一进门来,江庆善紧走两步。就立刻扑在地上,给纪老太太磕头。嘴里喊着老祖母。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了,只怕还当他是纪老太太的亲孙子。
“赶紧扶起来。”纪老太太哪里见得这个,忙就吩咐道,“你这孩子。身子还没好,何必行这些虚礼,难道我还能怪你不成。快些起来。咱们娘儿俩坐着说话。”
江庆善并不肯起身,实实在在地给纪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在顾老舅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
“久不见老祖母,也没什么表孝心的,磕几个头吧。”江庆善眼圈微红地向上望着纪老太太,“心里早就想去府上给老祖母磕头,只是我……怕给老祖母添了晦气。”
“说什么傻话,并不是外人,并不需要讲究那些个。”纪老太太就道。
江庆善随即又给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见礼。他依旧要磕头,毕竟被纪二老爷拦了下来。
“你身子不便,心意到了就成。”
这个时候,小丫头又掀起门帘,原来江庆善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带他们来给老舅拜寿,也给老祖母、二叔和三叔磕头请安。”
先跟着小丫头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妇人,高挑纤细的身材,面色白皙,眉目灵动,却是江庆善的长女江巧儿。
江巧儿今年二十岁,并不是甄氏所生,而是江庆善和他第二个娘子马氏所生,早已经出嫁,嫁的是马氏娘家的从堂侄,也算是亲上做亲。
甄氏过世,江巧儿与丈夫前来奔丧,就被江庆善留下来帮着料理家事。
江巧儿的手里还牵了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正是她与丈夫的独生儿子马玉才。
紧跟在江巧儿的身后的是马文红。马文红还推了一辆轮椅,轮椅上面坐的正是江兴龙。
江庆善这一家子几乎都到了。顾老舅与江庆善一家,这也算是通家之好。
江巧儿和马文红就带着儿子先给纪老太太磕头,又见过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然后还给纪晓棠和纪晓芸都行了礼。
江兴龙残了两条腿,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两只手搁在膝盖上,以头碰手,也算是磕头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