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心中的狂澜渐息,原本的霸道与急切悄然转化为细腻入微的柔情,缓缓渗透进这个吻中。
“裳儿,你可曾知晓,朕的心中对你藏着何等的……”墨璟轩的声音低沉而深情,额头轻轻抵着云裳的,欲将满腔的爱意化作言语倾诉,却未及说完,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在他脖颈间炸开,如同寒冰刺骨,令他浑身一震。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墨璟轩的心头,这九五至尊的宝座,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方才稳坐,他不能就这样丢了性命。
他的眼眸瞪得浑圆,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与深深的惊恐,蓦地向后瘫坐在地。
他的手掌急切地覆盖在脖颈间,那里鲜血如细流般汩汩而出,而云裳的指尖,紧紧扣着的,竟是那支镶嵌着墨玉凤首的金步摇。
那支镶嵌着深邃墨玉凤首的金步摇,是大墨帝国公主身份的象征。
自那日父女相认,这支步摇便成了墨帝赠予她的唯一信物,既是对她身份的认可,也是一份沉甸甸的爱护。
而今,它竟出现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中,与她一身凌乱的大红衣裙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烈火中摇曳的残荷。
云裳的青丝肆意散落,她唇边那抹刺眼的血迹交织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美。她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闪烁着不屈与愤慨,仿佛一头被冤枉至深的孤狼,正蓄势待发,誓要化身为复仇的厉鬼,洗净自身的清白。
“墨璟轩,这是父皇送我的凤头步摇,父皇是在你的软禁下,被你蓄意逼迫而死。如今,我用这支步摇杀你,也算为父皇报仇,了了他老人家的一腔怨恨。”
这一下,云裳是用了全力的。
那风头步摇极其尖锐,只稍稍不留意,就会划出一道血痕,更何况云裳当真是存了杀他的心思。
墨璟轩慌了,他双手紧紧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处,想要高声呼救,叫人护驾。却在刚刚开口时,一股温热的液体猛然间自喉间喷涌而出,红艳如烈焰,瞬间将他那精致的龙袍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更在他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勾勒出几道惊心动魄的血痕。
突然,大队人马的铁蹄声,踏破了氓城表面的安宁。
山匪不似正规军队那般井然有序,死守军纪。一路杀来,鸡犬不宁,百姓哀嚎,苦叫连天。
"吁——
"
一声粗犷而略带不羁的勒马之声在轿外炸响,震颤着那装饰繁复、色彩斑斓的花轿。
轿外,一个声音浑厚有力,透着戏谑的声音笑道:“这轿中佳人,莫非正是即将成为我妻的锦绣公主?本驸马既已亲临,何须劳烦公主金枝玉体亲自动步?还不速速请公主出轿,莫非真要本驸马拆了这破轿子不成?”
云裳闻言,心中蓦地一紧。
已经陷入昏迷的墨璟轩仰躺在那儿,面庞上血色退尽,那一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眸带着不甘,紧紧盯在云裳的脸上。
铃儿在轿外忐忑的踌躇着措辞,还在想如何拦下洛怀安,或者如何补救当前的窘境。
然而,洛怀安的耐心已然耗尽,他暴怒的一脚重重地踹在铃儿的身上,将她踢倒在地,尘土飞扬间,伴随着他冷酷无情的咒骂:“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竟敢不将本驸马放在眼里!简直是找死!”
“啊呀,驸马切莫鲁莽行事!陛下正在花轿内,与公主依依惜别,岂容轻率?”铃儿的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身躯颤抖着跪伏于地,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惶恐。
然而,洛怀安的动作却如疾风骤雨,不容分说,他猛然一扯,那本该象征着喜庆与祥和的大红轿帘,瞬间裂帛般断裂开来,散落一地。
映入眼帘的,却是墨璟轩倒在血泊当中,意识全无。
而新娘子面色苍白,凌乱的衣衫勉强遮体,手中紧紧攥着带血的发钗,目光猝不及防的,与已经愣怔在轿外的洛怀安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