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勾起嘴角,一手撑着地板,一边用尽手臂和肩膀的力气把他的上半身抱坐起来,reid吸了吸鼻子,又咳了两声,我用手背测了测他额头的温度,严肃道:“你发烧了。”
“随便吧……”他嘟嚷了一句。
我听到这话气得想揍他,考虑到这家伙还是伤员,就放弃了。
“乖一点,我扶你去卧室。”我挣扎着把他扶了起来,两个人艰难地朝屋内移动,目标――那张米白色的柔软单人床!
这家伙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来不及细想他莫名的变化,我赶忙给他测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吃点东西吧!”我尽量柔和的说道。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些,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扑闪扑闪望着我,样子很无辜,但他低下视线的时候,我看不到那双眼睛,他脸上的表情,给我的感觉确是沉默的。
我心里像被刺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我给你做点吃的,你乖乖吃药以后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没事了。”
他没有应声,却在我起身离开的时候,拉住了我的手腕,没有用什么力,稍稍一挣就能脱开。
我顺着他的意思坐回床上,将他滚烫的手掌握在两只手心里。
“你知道,精神分裂是会遗传的吗?”他突然低低地说。
我心里一跳,牢牢握紧了他的手。
“我一直不敢去看她,除了愧疚,还有那些道不明的恐慌――”他低哑地说着,断断续续,表达却很清晰,“我写信给她,是为了弥补不敢去看她的愧疚,我害怕――如果有一天――”
“diana阿姨不会怪你的。”我柔声说,拨弄了几下他额前遮住眼睛的发丝,“别害怕。”
“我怕的是――有一天――我突然不认识你了――”他声音里有了些哽咽,“对不起,ereen,我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对不起――”
他不停地道歉,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们刚刚从山里逃出来,他裹着薄毯躺在后车座上昏迷不醒,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妈妈”和“对不起”,那是他心底最深的脆弱和恐惧。
“没关系。”我低声说。
“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他闭上眼睛,颤声道:“头很疼,我害怕光线,甚至――”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深深吸了口气。
“不会的。”我低声安慰,“你不会有事的,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他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里竟带了丝怒气,“我不要你陪!”
我呆了一下,他握紧我的手,嘶哑道:“我不要你陪――我不要――”
“你怕我会离开?像你爸爸那样?”他捏的我很疼,这人生病竟然还有这么大力气,可是我又忍不住咧嘴笑了,果然是笨蛋,他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更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决定,才能轻易的说出这种话,竟敢这样就退缩?已经晚了啊――在我下决心留下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我可是一条道走到黑,死也要撞死在南墙上的那种人啊……摊上我,该说是你的不幸,活该。
reid咬了咬牙,倔强地抿着嘴唇,涨的脸通红。
“我不会离开的,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弯低了上半身凑到他眼前,一字一句道:“就算你赶我,也不走。”
他呆住了,然后无谓的挣扎了几下,气息不匀道:“我、我――”
“我什么?”我笑吟吟地问。
“我不要你像hotch的妻子那样――”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一直落在我心上,他用他的柔软和不安在我心里编织了一个牢笼,没有锁,可是我愿意一直呆在里面不离开。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