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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葬礼,是在两天之后。
麦启贤和李初谨得到消息后专门从台|湾买了最近一趟航班赶回来,下飞机哪儿都没去直奔颜殊这里,正好赶上于归坐在床上喝药,麦启贤看到他人形消瘦的样子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归归……”就上来把人给抱住了。
于归还没怎么着,麦启贤眼睛倒先红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我才刚走不到一个月……怎么会这样……”
于归抬手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后背,想劝一句,可自己被他这么一勾心里又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又放下手,在他怀里缓缓地做深呼吸。
还好李初谨这时过来先把麦启贤给拉开了,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当着于归的面伤心。
麦启贤本来刚在来的路上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需要克制,但是没想到刚才一见到于归,看着他整个人那种由内而外的憔悴,他就心疼得没能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被李初谨这么一提醒,他才拼命把想哭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归归……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麦启贤坐在床沿上勾着头说。
于归把手伸过去盖在他的手上,握了握,虽然笑不出来但还是尽量做出一个想让他安心的表情,“没关系,回来了就好。”
可麦启贤听到他喑哑的嗓音反而更难受了,实在受不了,站起身用力捏了下于归的肩膀后就自己一个人冲到了颜殊家的卫生间,在里面待了好久才出来。
于归能懂他的心意,再看李初谨,虽然话不多,也没有多余安慰的举动,但是在看向他时眼底的悲伤和心疼却是真真切切的。
还有颜殊。
于归抬起头跟站在床的另一边的人对视一眼,苦涩却深情的微笑,让他觉得自己终究还不算可怜得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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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当天,于归、颜殊、麦启贤、李初谨、叶煦,甚至连习阳都来了。
习阳的腿还没有彻底好,不过已经可以下地走动。
在他见到于归之后,从第一眼看到他看他的眼神开始,他就明白于归已经知道真相了。
然而最可怕的是,他发现于归竟然不怪他。在他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和责备,反而是一种仿佛过尽千帆后的释然。
从前是他欠他多一点也好,如今是他欠他多一点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以一念之差做出的最冒险的一个决定,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去赌他在于归心里份量的一个决定,却彻底将他们两个的关系推到了绝路上去,再无转圜的余地。
这一次,是真得应该放下了。
一场葬礼,便将过去也一同埋葬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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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曼哈顿乘坐地铁去法拉盛,七号线,这条路线于归曾经坐过无数遍,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印象深刻。
或许他从来都是紧紧张张、忙忙碌碌的。即便是在地铁上,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让自己抓紧看书或是补觉,根本无暇顾及到沿途的风景。
直到今天。
第一次,想让自己再好好感受一次这段路程的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这条地铁线在刚过曼哈顿的这一段竟然这么美。
曼岛和皇后区中间是由东河隔开了的,地铁从隧道过河之后,再行驶一站,就由地下转到了地上,站在列车前进方向的左侧,就正好能看到隔河相望的曼哈顿,那些林立而极富标志性的建筑,帝国大厦,克莱斯勒大厦,还有高盛总部等等……
正值黄昏,太阳悬在天边将落未落,染红了远处由高楼分割开来的曲折的天际线,余晖洒在河面上,粼粼的波光反射着阳光透出一种宛如金色系带又近乎透明的质感。
“真美。”
颜殊贴在他身后站着,手臂将他轻轻环住,跟他看着同样的方向低声感慨道。
于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是啊,真美。
夕阳并不刺眼,却不防被那金色的光芒闪到了眼睛,一瞬间竟然泪流满面。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后就将他搂得很紧,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落下三个字,于列车的轰鸣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于归脸上泪流更甚,却在几秒之后,情不自禁地让唇角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
无论如何,他很庆幸自己还能找到坚强的理由。
这是最后一次哭了。
对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