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收到一封从良国送来的信件。信中除了一些简单的近况交代与问候,重心都在云泽兴的状况和甜儿有孕一事上。信中嘱托,望寒刃能多加照拂甜儿。
信是残月口述,云离落执笔。
寒刃看过信后,心痛如绞。难道残月的病情,已到无法执笔的地步?看了眼送信过来的灵伊,寒刃又将目光落在信中云离落刚劲的字迹上。
“她的身体,能坚持到今时今日,已是万幸。”灵伊淡漠的口气,不容乐观。接着,她又说,“孙如一也一直尽心照料,想来也不会太过糟糕。这趟回京,孙如一也一并回来,他太久没见到夏荷和孩子了。”
寒刃只沉闷地“嗯”了声。闭上眼眸,问灵伊,“能多住些天?”
“残月希望我能照顾甜儿到分娩。她一直都很挂念兴儿和甜儿。兴儿有你照顾,她很放心。只担心甜儿,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
“甜儿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寒刃将信件收到盒子里。那里面规整地放着许多残月写来的信件。
寒刃阖上盒子,叹息一声,“就要过年了,兴儿就十四了。”
灵伊不理解寒刃为何怅然。赶路许多天,实在疲惫,便告辞退下。
寒刃安排灵伊住在甜儿宫里,并赏赐很多有助安胎的上好补品,还有诸多绫罗绸缎。宫里人没几个人认识灵伊,只当灵伊是个有经验的姑姑。皇上如此照拂甜儿,让本就暗潮汹涌的流言蜚语,更加猖獗。
有关甜儿腹中胎儿生父的流言,就连鲜少出门的白珞瑶都听说了。
云泽兴还日日来白珞瑶的屋里过夜,他从不提及一言半句有关甜儿和孩子的事。就像没事人似的,只是经常坐在窗前,盯着甜儿房间的方向沉默。
冬夜里寒凉,白珞瑶为他披上长衫,温声说,“兴儿哥哥想念姐姐,为何不去探望?”
云泽兴冷笑一声,“想念?本太子会想她?”
白珞瑶从云泽兴愤怒的目光里,还是隐约捕捉到挂念的痕迹。她低头浅笑,“兴儿哥哥在乎那些流言?”
“她是太子妃!腹中胎儿自然是本太子血脉!”云泽兴怒吼起来,吓得白珞瑶小脸煞白,唇瓣嗡动几下,再不敢说话。
宫里本就传甜儿腹中孩子是皇上之骨血,都说太子才十三岁,哪里能有自己的孩子。如今寒刃又对甜儿照拂有加,更让宫人们肯定了这个猜测。
宫里人闲来无事,最喜欢以讹传讹,捕风捉影。
甜儿早就料到有孕会掀起这样一场风波,即便早在预料之中,还是难免悲从心生,终日闭门不出。
甜儿本就害喜严重,心结难纾,精神愈加萎顿不振。
眼看新年就要到了,宫里又要大摆筵席,歌舞升平。甜儿已怀孕四个月,肚子也高隆起来。她本不想参加宫宴,隐约听到宫人私下议论是她羞于见人,反而让她改变主意。命画眉梳妆打扮,盛装出席宫宴。
每逢年节,丝儿也会带着云泽旭出来参加宫宴。坐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丝毫不引人注意,也不受人待见。
云泽兴和白珞瑶携手而来。坐在座位上也不时耳语厮磨,亲密缠绵之态,羡煞旁人。
新年的宫宴,也宴请了朝中大臣的家眷。女眷可以入后宫观赏歌舞表演,与嫔妃公主们举杯同饮,互道贺词。
朝中郭老丞相的小女儿郭梦琪,年方十五,身段婀娜,模样姣好。见新年大家喜乐,便上台献上一舞,为皇上和各位皇亲贵胄助兴。
如梦如幻的一场歌舞表演,众人赞不绝口,都说其舞之美都要越过天下第一舞的甜儿公主了。
郭梦琪听到这样的赞誉,下台时对甜儿傲慢地挑了挑眉头。她一直不服气像甜儿这样毫无背景空有头衔的公主可以占据上风。教她们舞蹈是同一位老师,云国最好的教舞师傅。师傅总夸奖甜儿吃苦耐劳,有天份。郭梦琪与甜儿接触过几次,对甜儿早已心存不忿。
甜儿垂眸,默不作声。身边的云泽兴与白珞瑶同坐,不时俩人私语几句低笑出声的恩爱之态,总像有一块大石压在甜儿心头,沉重得呼吸不畅。
“太子妃不舒服?”画眉轻声问。
“无事。”甜儿深吸一口气,倒了一杯酒,准备舒畅舒畅心情。还不待酒杯碰到唇边,忽然一只大手一把打翻甜儿手中的酒杯,酒水溅了一身。
“你居然喝酒!”云泽兴怒目瞪着甜儿低喝。
热闹的宫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云泽兴和甜儿这边。只见云泽兴还一手轻揽白珞瑶,如炬的目光却落在一旁的甜儿身上。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甜儿盛装溅满酒渍甚是狼狈。又在这样盛大的场合,被太子这般愤怒地盯着,实在丢尽脸面。
甜儿不晓得云泽兴怎么会如此敏捷地注意到她饮酒的举止,突如其来地也吓得脸色一变,随即微恼,沉下眼睑,对高位上的寒刃道。
“妾身失仪,下去换身衣服。”
就在此时,太监进来报,“皇上,焰火都准备好了。可以移驾御花园,与各位主子观赏焰火表演。”
寒刃扫一眼尴尬又羞恼的甜儿,为了帮其缓解难堪,不至一人独自离席迎接众多鄙夷或嘲笑的目光。他扬声道,“正巧,大家都一起去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