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玠随身携带着棋盘,已含笑将棋盘摆了出来,”久闻世子棋艺精湛,还请赐教。”
程凌烨挨着怀敏坐下,目光冷峻,敌意隐隐,”能跟侯爷一较高下,也算快事。”怀敏抚掌笑道:”那敢情好,我好久没见烨哥哥下棋了。要我说,还得有个赌注,要不然输了的人今日便要请客,在这山上来一顿野餐,如何?”
乐妤屈膝敛襟而坐,只含笑不语。程凌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光滑黝黑的棋子,淡淡一笑,”有何不可?”
乐妤飞快瞟了他一眼,虽然他还是话很少,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乐妤不知为什么,就是知道程凌烨生气了,而且这气好像还不轻。
猜完子,两人开始你来我往下起棋来。两人都是高手,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怀敏托着腮看了半晌便觉无趣起来,转而打量起乐妤来
她也是极聪慧的人,那日的事之后心底还是或多或少升起了一丝疑惑。若不是程凌烨约自己去赏花,自己和母亲便不会去崇恩寺,更不会撞上蒋吴氏的秘密,卷入渑国公府的血案中。况且,那么巧回途中断,自己被人抢了人像,追去发现了蒋吴氏,这一切都透着一丝诡异。联想起乐妤跟渑国公府的恩怨,她不得不有了一个最坏的想法。那就是这个萧四姑娘扮猪吃老虎,糊弄了自己,烨哥哥当真是对她有意,蒋梦窈白死了!
可,怀敏思绪飞转,即使自己不去,定安王妃每年的祈福是固定的,还是会撞破蒋吴氏,就是这一点让她还有些迟疑。
过了个年,乐妤身量高了些,眉眼越发舒展,已是个娉娉婷婷的少女,越发有了灵秀剔透,清丽婉约的模样。
可怀敏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比自己更美,烨哥哥当真会看上这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对于看惯美色的程凌烨,这一点怀敏表示怀疑。
怀敏红润微丰的嘴角翘了翘,娇声道:“萧四姑娘,我看着倒觉得你这些日子瘦了些,可是睡得不好?渑国公府的事是他们罪有应得,可不与你相干,你也不要多想了。”
她状似关切天真,言辞却锋利如刀,说完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凌烨。乐妤黑白分明的眸子瞳孔微缩,微微白了脸,装作惊慌地道:“郡主快别说这个,怪瘆人的。”
程凌烨捏着棋子状似思索,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心底却已警惕暗生。乐妤避重就轻,岔开话题,怀敏却不甘心,想起那晚在宫中乐妤进退自如能言善辩,便知在行宫中对着自己曲意逢迎,小心翼翼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她自诩天之骄女,万人奉承,眼里岂能容得下沙子?
当下嫣然一笑,“大白天的怕什么?烨哥哥杀气重,什么妖魔鬼怪也镇得住,不是吗?”说着她小鸟依人地紧挨着程凌烨,虽不至于投怀送抱,却也两人之间几无空隙,一双波光曳滟的妙目却眨也不眨地看着乐妤,只要乐妤露出一丝嫉妒或者不快,她立马便能肯定这女子和烨哥哥之间到底有无关系。
程凌烨身躯一紧,强忍着将怀敏一把推开的冲动,脸已黑如锅底,却又忍不住担心地瞟向乐妤。
乐妤如星辰闪亮的眸子里盛满笑意,有促狭有取笑有羡慕,柔声道:“世子威武过人,自能保护郡主周全。”说着又忍不住看向正襟危坐淡如风月山丘的季舒玠,眸子里一缕娇羞闪过,立马便低下了头。
怀敏看在眼里,恍然大悟,心底的警惕和敌意也随之淡了,原来这小贱人看上了这文绉绉的阜陵候,也难怪,将来的青海王,地位权势是一等一的,又是这般品貌,只可惜,却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怀敏心底鄙夷,已坐直了身子,面上笑意亲切自然,嗔道:“我自己也是一身好武功,用得着他保护?”
说话间,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忆贞在外轻咳一声,浅笑道:“这野茶嫩芽新鲜细嫩极了,拿回去泡茶定能滋味奇特。”
说话间掀帘进来,见这一屋子人便愣住了。怀敏看一眼乐妤,笑道:“缪大小姐好兴致,这样的粗活怎能让大小姐去?季候爷当真不懂怜香惜玉,既然一起来了,还该主动些啊。”
乐妤心头一咯噔,担忧地看向忆贞。忆贞面容端庄温婉,气质大气脱俗,闻言也不恼,款款一笑,眉宇间光风霁月令人自惭形秽:“郡主说笑了,采茶不过图那点子乐趣,你我家里哪里还缺了茶吃?再说,我们姐妹跟季候爷不过途中遇上罢了,既不是郡主和世子这样的通家之好,也不是多么熟识,怎好劳动侯爷,郡主真会开玩笑。”
乐妤一颗心落到了实处,不易察觉地向着忆贞递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正在下棋的两人对视一眼,适才瞬间凝滞的空气恢复正常,都对这看似如一般大家闺秀般端庄乏味循规蹈矩的缪大小姐的玲珑心思升起了一丝称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