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敏慢慢踱步,美艳的丹凤眼轻轻一眯,似笑非笑地道:”老夫人怎么知道此事?莫非是您让梦窈告知于我的?”
渑国公老夫人老脸微微发红,她毕竟比怀敏长了两辈,这等阴私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错,你跟程王世子定亲是早晚的事,谁人不知?那小贱人妄想贵人,我岂能看着你吃亏?怎么说你母亲也要叫我一声姑母。”
怀敏心头冷笑,顺着改了称呼:”姑祖母说的是,咱们皇家最讲规矩,母亲既嫁了我父王,自然不能尊娘家称呼。姑祖母勿怪。”
见她避重就轻,渑国公老夫人急切道:”那你可曾教训那小贱人?”
怀敏凝视蒋梦窈牌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道:”我质问过那小贱人了,她说是一场误会,绝不敢对烨哥哥有非分之想。她到底是萧家的嫡女,我也不好太过,警告了她一顿,便放她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好往外说,这才说是下棋。”
渑国公老夫人心头恼怒,你平日谁稍有忤逆便是一顿鞭子,对上这小贱人却这般心慈手软了?转念一想,便以为怀敏是顾忌着程王妃安氏和程凌烨也在才收敛一二,也就释然了,倒没怀疑到其它地方去。
渑国公老夫人眼底阴沉闪过,”那你有没有告诉她是梦窈告诉你的?”
怀敏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当时没什么顾忌,是说了的。难不成,她怀恨在心,就因为这个杀了梦窈?”她凤眼圆睁。状似极其惊讶和难以置信。
她将蒋梦窈诓出来,用的借口是让她来看萧乐妤怎么死。蒋梦窈果然中计独自前来。怀敏对她恨之入骨,连质问她也懒得,反正她也不会承认的,她直接将毫无防备的蒋梦窈推落水中,和侍女一道眼睁睁看着蒋梦窈惊惶呼救,徒劳挣扎。最后一点点沉入水中。直至没顶。
知道蒋梦窈必然死于她手的只有萧乐妤,烨哥哥虽然怀疑却也不能肯定,何况对蒋梦窈那贱人本就是逢场作戏。断不会为了她质问自己。乐妤便成了怀敏的一块心病。
她见渑国公老夫人来询问自己,索性不动声色地将罪名推到了乐妤身上。如果渑国公老夫人能杀了那女子最好,一切就将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渑国公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全是深沉的恨意。她的窈儿啊,竟如此无辜地死在那贱人手中!
像她这样的人若一旦认定了乐妤是凶手。那么当时不在场的说辞渑国公老夫人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只会认为是乐妤的诡计,更不会去找证据来加以证明。
看着渑国公老夫人狰狞至扭曲的脸,怀敏毫无愧意的笑了。萧乐妤,下了九幽可别怪我,杀你的是这老虔婆。
这一日已是腊月二十三。年关将至,天气渐渐较之前回暖。老夫人屋里却仍厚厚地燃着火盆。乐妤只穿着一身芙蓉色的对襟盘丝扣缎袄仍觉得闷热难耐,但她也只是抿了抿唇,为老夫人诵读经书的声音还是一如之前的平稳轻柔。老夫人斜倚在三面围栏的万字不断头罗汉床上眯着眼,状似惬意自在,等乐妤一章读完了才道:”好了,歇会吧。”
乐妤闻声放下经书,扶着老夫人坐起,笑道:”前几日刚送来云南的蜜桔,倒是一点也不酸,祖母要不要尝尝,润润嗓子?”
老夫人笑了,点一点她小巧挺直的鼻尖,”听听,都听听,我一句话没说倒叫我润嗓子,敢情是咱们四姑娘念了半天经书,嗓子干了,还不赶紧把蜜桔端上来?”
屋里伺候着的韩妈妈和新提上来的大丫头姚黄都笑了起来,魏紫抿着唇亲自端了一盘子蜜桔出来放到乐妤身前,笑道:”四姑娘请。”
晶莹剔透的琉璃盘子里蜜桔色泽金黄,鼓囊囊的很饱满,看着就很养眼。乐妤自己也笑,伸手取了一个手势轻快地剥了起来。
老夫人不错眼地看着,这丫头双手翻飞,细白纤长的手指衬着金黄的桔皮十分悦目,看着老夫人眼里带笑。
乐妤很快剥好,掰下一瓣汁水饱满柔嫩晶莹的桔子递至老夫人唇边,”祖母尝尝。”
老夫人自不会拂了她的好意,启唇吃了,眯着眼道:”甜倒也还甜,不过祖母年纪大了,对这些桔子啊樱桃啊什么的都吃不消了。”
乐妤这才自己吃了,笑嘻嘻地道:”大冬天的也就桔子新鲜些。”
老夫人正色道:”年节进宫,你也跟着去,太后说好久没看见你了。”乐妤稍稍犹豫,立刻笑着道:”是。”老夫人也知乐妤心中顾忌,拍拍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吧,乖乖跟着祖母,祖母在呢。”
乐妤嫣然一笑,清澈的眼底露出濡慕和依赖,脆生生地道:”我不怕。”若一直躲在家里,可叫别人怎么下手呢?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