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公务何在!”
阿二阿三站在赢广身后面面相觑,两人行走江湖多年,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可是如此的办公效率两人也是生平仅见。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
“赢广刚刚入主桂陵郡,急需先生这样的大才辅助,也不怕先生笑话,我麾下皆是战将,文治方面确实是我的短板,只要先生愿意助我,这长史之位非你莫属!”
初次见面就敢下重注,看来这位年轻的郡守倒是挺有魄力,只可惜,此人根基太浅,又是依附吕氏才得以崛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值得跟随的对象,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呢。
公孙泽笑嘻嘻的一拱手,懒洋洋的说道:“承蒙郡守大人错爱,下官不胜惶恐,只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下官的那点雕虫小技实在难蹬大雅之堂,长史之位实在是难以胜任,还请大人另请高明吧。”
赢广尚未开口,旁边的阿二却是看不下去了,想当初在秦国、在月氏,赢广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直接的拒绝过,这公孙泽说话直来直去,丝毫不顾及上官脸面,难怪始终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县令。
“你这县令好不知趣!我家大人用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别得了便宜卖乖,真以为爷们不敢对你动粗么!”
“阿二!休得无理!”
阿二不服气的撇撇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见赢广怒视着自己,只好戚戚得低下头,不再言语。
“下面人不懂事,还请见谅。”
赢广架子放得极低,可谓之求贤若渴,只可惜他不知道公孙泽的心思,单凭这些还是不能让他动心的。
“无妨,无妨。其实那位仁兄说的不错,在下闲散性子实在受不得约束,如果真的做了长史怕是会坏了郡守的大事。”
公孙泽是真的没有将阿二的话放在心上,如果因为几句数落就让自己心绪低落。那这么多年过来自己不得郁闷死了。
不过这么一来赢广倒是郁闷了,这公孙泽就是一个铜疙瘩,典型的油盐不进,除非自己能拿出不容他拒绝的东西,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
“我在翻阅官员风评的时候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见赢广忽然转换了话题。公孙泽倒是没感到意外,如果赢广真的知难而退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与宋琦直流无二,空有个求贤的虚名罢了。
“不知是何事?”
“那年桂陵全郡大旱,各县告急的文书不断,只有你广义县没有发出一份告急文书,不仅如此,从你所作所为来看,你分明是早有准备,有趣的是。你只顾及到了本县百姓,却任由邻县遭受灾荒,对此,公孙县令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赢广的问话,公孙泽那张颓废的脸上首次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抬眼看了看赢广,低沉着嗓子答道:“为官一方理应明天理,知地利,懂人心,只有如此方能造福一方百姓。头年冬天寒冷异常,直到打春也没有多少大雪,入春之后风多云少,****都是晴空万里。这样的年景要是不旱才是异常!我早早就安排人去邻县示警,反倒被人数落嘲笑,说什么年轻人想要政绩是可以理解的……我堂堂七尺男儿需要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手段么!”
自从进门开始,公孙泽始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没想到一说到心中的痛处,他立刻就显示出了年轻人那种特有的血性!赢广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稍微平静了些,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心狠,是我实在帮不了他们,我带着青壮出去谋生,县里剩下的都只是老弱妇孺,饥荒一起,饥饿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一旦让他们进入广义县,那些储备的粮食根本就不够饥民分食,他们如蝗虫过境,吃光了一地可以去下一地,可我这的老弱该如何生存?所以我走之前曾下严令,锁闭城门直到我回来为止。”
公孙泽眼中的痛苦之色愈浓,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下面我说的话是在风评文书中不可能看到的,那就是当我回来之后,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死尸,到处都是骨瘦如柴的死尸,县城的城门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手指抠出的血痕。原来,我在年初大肆存粮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他们知道灾荒过后,如果我的广义县幸免于难,那对他们的打击将是致命的,甚至可能终结他们的政治生涯!于是那些灾民蜂拥而至,包围了广义县城,要求只有一个,开城放粮!”
“留守的班头是我的妻弟,他听从了我的命令,始终没有打开城门,而最后这也成了那些昏官攻击我的借口,我在百姓之中声望甚高,他们不敢动我,可是我的妻弟却成了替罪的羔羊,被乱杖打成了肉泥!他才十七啊!我的娘子受了刺激,也于第二年离我而去……”
“所以你就以酒麻醉?”赢广忽然插话道:“难道你就不想让这样的悲剧从此不再发生?”
公孙泽忽然大笑起来,不停的摇着头。
“耕有田、穿有衣、家有余粮、兜有余钱,何其难也!”
“这么说未免言之过早,我在玉盘山下建了一个小村庄,你不防过去看看再做打算,也许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呢?”
公孙泽一愣,见赢广一脸认真不像信口开河,略微考虑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既然郡守开口,下官自然遵命,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下官还是先去安排饭食吧。”
“不用了!”
赢广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走到公孙泽的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日见了广义县的风貌,也算是不虚此行,虽然先生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我却肯定,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同堂共事的,饭就不吃了,以后机会多的是,趁还有些亮光,我得赶紧赶回郡城,你不知道,处理政务确实不是我的长项,可是又不能不做,只得晚上多辛苦辛苦了。”
公孙泽送走了赢广等人,便斜斜的靠在了大门上,玉盘山大营他是知道的,敢在郡城公然挖人,这样的大事想不知道都难,处理政务的人才多如过江之鲫,可他今日偏偏找上了自己,难道自己当初在悲痛之下露出什么马脚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