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唐家没硬起来。否则他送到天边儿去,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唐玉盈这才不哼声了。
正说着话,唐夫人的丫头从外面进来,低声禀道:“夫人,那五姨娘已经回府了,只是听说没进门就晕倒了,被程姑爷一路抱进了洛音苑。”
唐夫人听得一愣,随即就怒道:“可见这贱人有多贱!那程二郎竟然光天华日的去了小妾院里消遣?就这么憋不住?可怜我月盈尸骨未寒……”说着倒真的悲从中来,放声哭了起来。
两个媳妇儿就跟着附和,指责那两个人不象话。
谁知唐夫人自己却又忽然收了声,问那丫头道:“他们进去多长时间了?”边问边站起来,要率领众人去捉奸。
这里毕竟是程家,唐夫人的丫头婆子自然是不好使的,所以她们打听个信儿并不那么容易,更不那么快捷。
这阵子唐夫人这般闹法,程家的丫头婆子都怕一句话没说对,传到唐夫人耳朵里就是一场是非。所以哪怕以前关系还不错的,如今见着唐夫人身边儿侍侯的,也都是低头猛走。
这丫头能打听到这信儿,也是靠着在程府里各处乱走,亲自遇上了才得知的。如今见唐夫人问,仔细算了算时间,“有大半个时辰了。”
府里因为有事儿,请了大夫专门住在府上预备着。进门大半个时辰,就算是真晕,大夫也已请到把好脉一轮针扎过了。醒来后竟然还敢在那里歇闲不去灵前拜祭?
这就是大罪过,就凭这个没上没下的样儿,就可以将人捆起来一顿猛打。也许打着打着就打死了……
唐夫人精神百倍,招呼着身边可用的下人都同去,“奸夫□□,捉个现行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正要走,就听到外间一阵骚乱动静。
然后,就听到灵堂那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嚎。这哭嚎好像一个开关一样,打头起声,后面接着的许多音效跟着就哗啦全开了。
···
灵棚里,层层白幔低垂,盏盏烛光摇曳。明明是大白天的,偏要营造一种冥冥不明的气氛。
这是到了正地头了,正该几人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几个人却越发的紧张,围着武梁问起来:“这咋哭呢?”没词儿了呀,在外间的时候,那教过的说词都一路说了个遍了。
武梁:……您几位不是吧,关键时刻来给我掉链子?
“就还是那样,接着再叨叨就行。外面是男人们,这里是女人们,观众不同啊。”
几人挺能领会,刚才是那拨人,现在换人了,“咱就象搭台唱戏的那样。看戏的轮流换,戏子们老词串,是不是这意思?”
完全正解呀,武梁说,“可不就是。并且管它呢,如果这些话儿都说遍了或忘词了,能胡诌出别的词最好,不能就记得啥说啥,车轱辘话来回说,反正嚎得响最重要。实在不行就干啊啊着也行。”
只要别给我不出声就行啊。
“那是坐着还是站着?”
“当然坐着,最好跪着。”
那好嘞,于是几人也不再拘谨自己注意那什么站姿走姿,个个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开了嗓子的嚎啊。
武梁:……坐也有坐姿的好不好?个个女人家,那双腿大开的姿势好么??唉,算了,管它呢。
C大婶先嗷嗷一嗓子起个调,然后是A先主打。她述说的是唐氏的生平,主攻方向:才情。起头还是“我的二奶奶呀~~~啊~啊~啊~!!!……”啊啊一声便拍一下大腿,然后再接着从小时开始说起。
“你三岁能识字唉~,五岁能读诗啊~……我的二奶奶呀~~~啊~啊~啊~啊~,你怎么就没了呢~~~……不过六七岁上,你就开始练琴学棋习书作画,那是个个师傅夸啊~……我的二奶奶呀~~~啊~啊~啊~啊~,你咋能说走就走了呀~~~……你各色才艺样样精通啊~,那绣工女红也样样不落下呀~……我的二奶奶呀~~~啊~啊~啊~啊~……”
自从第一声嚎出来,这小嫂子就什么心理障碍都没有了,越到后面发挥越好,好像真是她奶奶没了似的。
这些之前都是练过的,不过似乎身临其境了之后,这效果比当时培训时哭嚎得还逼真些呢。
武梁想,年轻就是好啊,这小嫂子发挥的还挺灵活呢。嚎这半天,主要就说唐氏“你很有才呀,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呀……”
只不知大妈大婶怎么样了。
小嫂子“啊啊”的哭时,大妈大婶们在旁只可劲的干嚎着声援,台词只一句“二奶奶啊~,啊~啊~啊~啊~……”,形成多重唱的合声效果。
然后等小嫂子告一段落,接着就该大妈B出场了。她来的是叙事体哭诉,讲的是唐氏的品性,主要是贤惠孝顺那些事:
“我的二奶奶哟~~,……你少时侍母至孝哟~,曾侍病母榻前哟~,亲自熬药试药哟~,亲自擦涎吸痰哟~,你的纯孝感天动地哟~。……我的二奶奶哟~,你出嫁归家后哟~,事婆婆也如亲娘哟~,服侍病中的婆婆哟,一样的亲尝亲喂不假人手哟~。……我的二奶奶哟~,你对相公也温柔又体贴哟~,陪夜读三更读火五更鸡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