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爬起来扶住他:“怎么了?”
他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胳膊疼。”
我将他安顿在沙发上,这才想起来:“你不是在医院吗?”
“你为什么在我家?”小少爷更理直气壮:“我爸呢?”
我不能告诉他你爸昨天差点把我冻死,就因为他不高兴我跟你打交道。
所以我闭上嘴,赶紧打电话给机场,询问航班。
小灿十分忧郁的看着我打电话,机场仍旧在关闭中,暴风雪一点儿也没小,我还是走不了。
我拢了拢头发,有些犯愁,最后我还是决定问小灿:“你怎么不在医院里?”
“雪太大了,那一区停电了,医院要疏散,我就回家了。赵叔叔也回家了。”
“你的保姆呢?”
“她在厨房。”小灿整张脸都垮下去:“我不喜欢她做的饭。”
为了鸡丝粥我差点没命,当然现在我应该离小少爷越远越好,我站起来找自己的外套:“我得走了。”
“你去哪儿?”
“你爸要看见我跟你说话非剥了我的皮不可。”我看了看外头的雪,下得真大,这一片不知道能不能叫到出租车:“我得走了。”
小灿抓住我的衣角,几乎是哀求:“阿姨你不要走,我爸爸回来我会跟他说,你不要走。”
我愣了一愣,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水光,不由得觉得……可怜?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苏家人从来不要别人可怜的,他们都硬气得很,尤其这孩子年纪不大,起初给我的印象也是腔调十足。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泪眼汪汪看着我,简直叫我没法拒绝。
我说:“那你也不要跟我说话了,你上楼去,好吗?”
小灿又看了我一眼,大眼睛里满是眼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似的,他问:“那你不会偷偷的走掉?”
我硬起心肠骗他:“不会。”
他泱泱的上楼去了,我把手机充上电,开始查黄页,找出租车公司。最好在苏悦生回来之前我就走掉,省得他看到我和小少爷共处一室,大发雷霆。
我悄悄给出租车公司打了电话,磕磕巴巴用英文说明我的位置,他们说大约四十分钟后可以派车来。
我返回客厅,才发现小灿蹲在二楼走廊上,隔着栏杆看着我。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跑到浴室去洗澡。
等我从浴室回来,小灿仍旧蹲在二楼走廊上,我不由得焦虑起来,也不知道苏悦生去了哪里,他回来看到这一切,会不会又生气。
幸好这时候保姆端了饭菜出来,上楼又哄又劝,把小灿哄走吃饭去了。
我看了看时间,出租车差不多快到了,我拿了包穿上大衣就悄无声息走出门。
我在门前等了片刻,就看到出租车,手刚刚碰到车门把手,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小灿终于发现我的行动,他连外套都没有穿,就急急忙忙打开门,穿过院子朝我直冲过来。
我连忙拉开车门上车。小灿在院子里摔了一跤,一定摔得很痛,因为他嚎啕大哭,隔着车窗我听不到他的哭声,保姆从屋子里追出来,抱起他拂拭着他身上的雪,我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小灿还在保姆怀中挣扎,他一条胳膊无法动弹,显得很孱弱,我从后视镜里也能看见他小小的额头,因为愤怒和用力暴起的青筋。突然心里很难过,这种难过没法形容,我觉得自己是撞邪了。或者是创伤应激反应发作,总之浑身都不得劲。
车子进了市区,我还失魂落魄的。
我返回酒店取了行李,然后一家家寻找没有客满的酒店,市区有好多地方停电,有的酒店自备有发电机,很多断电的市民也住进酒店,现在真是一房难求。
我找到第十几家客满的酒店时,苏悦生给我打电话了。
他问我:“你在哪儿?”
我说:“没有航班我走不了,所以还在找酒店。”
我十分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暴风雪仍在持续,我是真的走不了。
他说:“我来接你,我们谈谈吧。”
在他昨天晚上那样对待我之后,我不知道我们还要谈什么。我是惊弓之鸟,非常恐慌。一直看到他的SUV,我还在发抖,也不知道是站在街头等他的车冻的,还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