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展似笑非笑:“真贴心啊。”
夙家人被他笑得浑身发毛,不停地强调说是为他们着想。殷展没有多言,私下找到唐攸,询问他的意思。唐攸高兴说:“我觉得挺好啊,省得麻烦我哥他们来回跑。”
殷展一听便知唐家给他灌了不少迷汤,下意识想点醒他,但话到嘴边顿了顿,说:“随你吧。”
二人于是领了证,办了场婚礼,晚上躺在大红喜床上聊天。
唐攸直到白天一群人起哄让他们接吻才觉得有些不妥,问道:“哥,万一你找到喜欢的人,对方恰好喜欢你,但看到你已经结婚就远离你了,怎么办?”
殷展说:“不会。”
唐攸不解:“什么不会?”
殷展说:“我大概不会找到喜欢的人。”
唐攸惊讶:“为什么?”
殷展笑了笑:“别问那么多,睡你的觉,以后碰见喜欢的记得告诉我一声。”
唐攸点头说好,很快沉沉睡去。殷展静静躺了一会儿,身侧望着他。
为什么呢?
因为伤口还没好。
那时候看着爱人死,身体好像被劈开搅成了肉渣,这太疼了,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这股要将人活活折磨致死的疼。他本想跟着去,后来一想又觉得不甘,他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因此与天道作对就成了他目前最大的乐趣。
只可惜某人一直不开窍。
他掐了把唐攸的脸,闭上眼,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他本想试试看菩提镜见他们领完证会不会放人,结果第二天睁眼仍在这里,便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老老实实过日子。
婚后的生活与之前没有半点不同,殷展知道唐攸是孤儿,所以只要有空便带着他出去玩,教了他很多东西,然后见他偶尔犯傻整出的乌龙,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十年、二十年……他们仍是这种关系。
两家的人就没见过这种奇葩,都麻木了。
殷展也奇怪,他甚至怀疑唐攸会不会喜欢上他,还特意试探过,却仍没半点收获。他沉默地望着唐攸,暗道就算这小子没谈过恋爱开窍晚,这么久也应该对某个人感兴趣,现在这样就好像……他心里一突,暗道这简直就像是没有情丝一般。
唐攸不清楚他的想法,买好小吃,颠颠地过去找他。
殷展见他吃得满脸享受,无奈地揉一把头:“多大的人了,有点出息。”
唐攸笑了笑,亦步亦趋跟着他离开。
医学发达的好处是人类可以很长寿,他们又生活了几十年,比当初殷展和爱人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二人虽然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却很温馨,有那么几个瞬间殷展甚至觉得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但这念头升起一点便被他压下了。
这天殷展拎着水壶去浇花,忽然只觉一阵心悸,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他急忙去找唐攸,远远地便见他窝在廊下的躺椅里晒太阳,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
他快走几步,见他搭在腿上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瞳孔微缩,水壶砰然落地。
熟悉的灵魂抽离感终于传来,彻底昏迷前,他看见唐攸的手链在发光,但那太微弱了,似乎只是错觉,尚来不及仔细查看,紧接着便沉入了意识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