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无忧的告诫,春草捏巴捏巴拳头,在她值夜的小床上回的轻轻松松:“姑娘放心吧,谁敢来就让他回不去。”想了起来无忧姑娘曾让她少同人打架,春草补充道:“我不会先动手。”
无忧嘻嘻:“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功夫却不比跟爹爹的张叔,和跟母亲的桃婆婆差。春草,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是个奇才。”
春草这样的回答,主仆笑成一团。
第二天,还是会客人。从有些客人的话里,听出文天回来对他们的重要性,估计比太师还要看重。
中午休息的时候,文无忧又对春草絮叨:“敢情这个家里还分有势力和没势力,爹爹离开后,跟他好的人都受到排挤。”
“这就是大家子独有的吧。”春草精神头儿好,她很少中午陪着歇息,迎着窗户扎马练静功。
无忧有问话,她就回。
文无忧也不多打扰她,再说一句:“大家子大成这格局,不是离心就是离德,倒不如不大家子。”
“姑娘这话可以去问太师,看他当的好家。都说他顶顶重视老爷,其实呢,从咱们住进这和月院,一桩子事接一桩子,足见的这家他当的不好。”
春草突发其想:“不如他让位吧,让老爷当家。”
文无忧扮个鬼脸儿给她。
春草拍拍脑袋:“咱们又不在这里长呆。”
下午,桃婆婆送进一盘子樱桃,春草送到文无忧面前,有个中午新起的名字:“太师表面上的重视来了。”
文无忧大为惊奇,这还不到三月,不知这果子从哪里弄来?但她也一样认为,这是太师表面上的重视。见樱桃大小均匀,晶莹如红玉,让分一半儿送给念书必然熬神的云浩然。
春草用小食盒装了送去,云浩然自己走出来接在手中,严氏没看到,倒不会见到乌眼鸡。
到了晚上,太师表面上的重视又一回到来。几个家人抬起一个箱子,又手捧几个匣子。
箱子里给文天一家三口做客那天的锦衣,顾氏的也一件不少。等家人退回,顾氏打趣道:“这回终于是心里主动有我的了?”
“你心里继续没他好了。”文天的语气里,从没认为妻子应该尊重太师和拜见太师。
打开匣子,珠光宝气满房中。
一套红珊瑚的头面,指明给无忧。另外一套红宝石的头面,从成色上看比红珊瑚稍差,没有指明,一家人也知道是给顾氏那天佩戴。余下的男人簪子,镶玉镶宝石、象牙等的有七、八枚。没有指明,也只有文天能戴。
文天略有感慨出来,这里到底是他曾经的家,太师直到今天也算他的家人。
手指红珊瑚头面,对妻子和女儿道:“这是六伯母生前的贵重首饰之一。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我以为在缃妹手里。”
红宝石的头面,也抵消不少文天对宇文靖的怨气。他对顾氏道:“这一套虽不是最好的,却是六伯母生前最喜爱的,她时常在家宴上佩戴,我见过好些回。”
顾氏莞尔,没有再说什么。春草张张嘴,那句花了一个中午想出来的话,这一回没有说出来。
烛光下,文天微有出神。也许,这些带出温情的首饰让他想到有过的美好岁月。
顾氏和无忧看衣裳、又悄声鉴赏首饰,没有打扰他。
顾氏虽不喜欢太师,拒绝前往拜见,而宇文靖虽肯写家宴请帖,但也没有盼望的相召,可见太师心里对顾氏的芥蒂依然明朗。但顾氏倒不介意女儿换上箱子里的衣裳送去。
等到家宴的那天,无忧还是没有穿,不是因为要让太师难堪,而是荣王殿下也送来一箱子宫制衣裳,和一匣子首饰。
还有一封很调侃很气人的信:“京中酒宴,无不如开屏孔雀般招摇。兄若爱秃毛鹰,弟必不拦你。只侄女儿岂能随你去?特送上新式宫制衣裳,赠嫂夫人母女。到那日,秃毛鹰配二牡丹,方是绝配。”
文无忧率先气的脸儿通红,一生气想到一个好主意。和春草一起把衣裳上丝线勾破几处,假装不小心弄坏,弄破的位置以后也方便缝补。主仆装扮好,顾氏依然不去,文天带上她们,大摇大摆地前往正院。
……
一早起来,宇文靖照镜子,自觉得面容红润,气色上佳。他把这个归于春风:“天暖了,老夫的精神也好起来。”
老仆人老庄揭出答案:“天大爷回来,您才精神好。”把外衣送上来,老庄上了年纪有些嘴碎:“要我说,这个家里有谁是真的帮着您的?都不中用,都想着往自己房头扒拉钱,当年您也说过,家里最有骨气的,也只有天大爷。唉,要是六爷还在,他也是个好的,缃姑奶奶也是个好的……”
多年主仆,有时候有一家人的感觉,宇文靖平时有话无人诉说,倒是这个常年侍候的老庄知道一些。因此并不同他着恼,只有无奈在面上:
“今儿我高兴,你说这些做什么。”
老庄后悔失言,但失言即刻收不住,又为了解释,索性说的更明白:“天大爷要是常留家里,缃姑奶奶也会同您走动的。如今这算什么,一个太监分明是个小人,也敢踩着您行事。清陵赵家咳嗽一声,早就把他震成骨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