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纳在林间小径上漫步,久处宫闱的他,很享受在大自然中徜徉的感觉。
折一朵花儿闻闻人间清欢,听听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泥土的清香,公孙纳满脸陶醉。
“嘿哟……嘿哟……”
一阵吃力的叫喊声吸引了公孙纳注意。
他侧目看去,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伯正扛着两大捆柴火朝他走来,躬着身子,满头大汗。
公孙纳迎了上去,用纯正的大宁王朝官话温和笑道:“老人家,我来帮您吧。”
老伯见公孙纳身上的紫色云缎衣用的是上好丝绸,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别弄坏了衣裳。”
公孙纳不顾老伯阻拦,拿起一捆柴火扛在自己肩上。
“这如何使不得,老人家您在前面带路,我给您送到家门口。”
老伯架不住公孙纳如此热情,只好继续前行,还不忘嘱咐道:“我家就在五里外,路上坎坷,公子小心些。”
公孙纳点点头,微笑道:“无妨。”
走了一会,公孙纳像是闲聊般轻声问道:“老人家家里几口人呀?”
老伯讪笑道:“六口人,一个老伴,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
公孙纳浅笑道:“真好,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
老伯两手往上提了提,调整了一下柴火的位置。
“呵呵,咱普通老百姓过些普通日子罢了,种几亩田,务农为生,虽然清贫,却自在些。”
公孙纳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自在好呀……千金难买真自在,您一家住在城外,不怕被咎袭击吗?”
听到“咎”这个字,老伯身躯一抖,哆嗦道:“怕当然怕,可担心也没有用,本事不够,去不到城里生活,而且现在安定多了,日子总要过下去呀……”
公孙纳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是,柴米油盐就够忙活了,无暇顾及那么多,踏踏实实过好每天比什么都强。”
老伯大笑道:“哈哈哈哈,没错没错,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呐,说得在理。”
公孙纳不可置否的一笑,“上一次辟元战役时我还年幼,看到那些咎太可怕了,才想着读圣贤书,看能不能考个功名入仕途,在城里定居还是安全些。”
老伯神情落寞,喟然长叹道:“唉……那次确实是个浩劫呀,我小儿子就是在那次战役中去世,他好读书,如果还活着,说不定和公子你一样,也会去参加科举。”
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乃人生三大悲哀之一。
公孙纳试探性问道:“那老人家你恨吗?”
老伯一愣,“恨谁?”
公孙纳双眼微眯,意味深长地道:“九黎族人,是他们挑起了那次战役。”
老伯沉默片刻,幽幽道:“恨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屠杀我们的不是九黎族,是咎,我听官府说好像是个叫闵兆的被咎蛊惑,那罪魁祸首还是咎。
“我不认识九黎族人,但我知道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他一定会被诛九族,死都死光了,恨也无从恨起。”
公孙纳皱眉道:“可九黎族还有其他人,他们还活着。”
老伯满脸疑惑,“其他人?他们其他人也犯罪了吗?”
闻言,公孙纳神情微变,随即淡然一笑。
“没有,可若是他们心怀怨恨,还有不轨的想法呢?”
老伯义愤填膺地道:“那当然得继续收拾他们!不过要是都老老实实,本分些的话,我倒觉得不用再追究了,活着本就不容易。
“我听说官府一直在打压九黎族,有些人说就该让他们后人赎罪,可我不懂,该赎罪的不应该是咎吗?”
公孙纳笑呵呵道:“是吗?老人家心态还是豁达,他们万一再挑起一次战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