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来学校短短的时间里接的情书和表白也络绎不绝,她也在过程中发现,原来其他那些不同于陆向珩的中国男生,也会公开对她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不再是她想的那么含蓄自制,她也知道陆向珩不是这样的人。
他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获取。
上了一早的课后,午休时周弥音打着哈欠裹着围巾先去了喷泉东面的小树林,这里人迹罕至,冬天喷泉水已经半结冰,萎靡着流出的水声盖不住说话的声音。
这里不会被保安巡查打扰,算是告白的最佳地点。
隔壁班的男生早上往她储物柜里投了信,出于礼貌她还是先过来了,靠近后才看见他戴着灰色手套的手不知是冷得颤抖还是如何地递出一袋红绿色的东西。
周弥音上学的时候没戴手套,手揣在口袋里已经开始冰凉,此时此刻确实是不想伸出手去接了,于是她先问:“这是?”
“圣诞礼物,我听说你是从英国交流过来的,国外应该很重视这个节日,明天圣诞节今天是平安夜,两份礼物都装在里面了……希望你可以收下。”
周弥音看了看他,想起面前这位长得干净温柔的男生好像是隔壁社联的,想起之前在选修课曾经当过同桌和小组成员,这才含着笑说了声谢,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余世年看她伸出那双白皙的手接过礼物,心下漏了一拍,他现在清楚地直到自己是如此地被她的一举一动吸引,也许最开始对她选修课小组作业里略显积极的参与感到有些不适,但都在她在窗边握着玻璃模型的时候烟消云散。
他深知自己的喜欢并非浅薄的一见钟情,而是剥开迷雾,从而不可受控地钟情于她身上灵动的气质。
冬日午后,教室里是器材响动的声音,身边围着组员,她嘘声着拿起那份作品,小心翼翼地抬到与目齐平,窗外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柱体,细碎的光驳在她恬静的脸上。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余世年看着她从袋子里拿出那只被包裹好的平安果,又笑着把袋子塞进他的手里。
“余同学,祝你平安呀。”她的眼角弯了弯。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他正欲说话,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头,就看着周弥音向后退着走了几步挥手准备离开,却不巧在回头时正好撞进另一个人怀里。
他穿着赤黑的校服,外面没有穿着外套,胸前别着的天青色名扎晃在人眼前,周弥音撞过去时嘴巴正好抵在硬质的亚克力上,她呼出的热气在上面罩了一层雾,盖住姓,只留下一个“熏”字。
司熏为了接住快从周弥音手里掉落的苹果,连着苹果握住了她半只手,他支着她的肩膀让她稳住重心,才抬头看向另一个人漠声问道:“你们?”
余世年的反应很快,便主动避开尴尬,托称有事提着袋子离开,他想起之前自己不愿相信的传言,此时此刻联系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心里竟苦到嘴里泛酸起来。
原来不是信任他愿意单独赴约,而是因为有人等着所以对自己的安全毫无戒心。
他握紧了手中红色的系带。
周弥音抬起头看到是司熏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握紧了那只苹果后便从他手里收回自己的手揣进宽大的呢子大衣口袋里,略微拉开一段距离才问:“主席怎么在这儿。”
之前出去团建一起玩过几次,周弥音对被低年级学生传得生人莫近的冰山主席的印象此时此刻也变得“十分”平易近人起来。
零下的气温,并不晴好的天气,他明显衣服穿得不够多,鼻尖因为低温泛红,而刚刚握住她的手心凉凉的,连围巾都没围,平添几分脆弱感,让人腾升一种冲动的保护欲。
奇怪的是,明明比她高出那么多,却让周弥音反反复复产生出“妻子”的印象,联想起很久之前齐樊英那番“选陆向珩还是司熏的”言论,她又忍不住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很快心底暗骂自己的异想天开,莫名其妙的愧疚感让周弥音笑肌绷紧,一个劲对着司熏笑,又边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缓解自己的心虚。
她先是自顾自地嘘寒问暖了一番,却没想他竟然好好地全部回答了,他说他是碰巧来储物室拿去年活动的参考器,一问一答间不知不觉跟着司熏一起走到食堂,她想起司熏之前的照顾,便厚着脸皮掏出那个苹果借花献佛:“主席,今天是平安夜,祝你每年都平安。”
“wishyouhaveagoodsilentnight。”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接过他明知是别人送她的苹果,和她在食堂门口颔首分别,径直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周弥音望着司熏的背影,和记忆中故去的兄长身影重合,竟心里钝钝地跳了一下。
下次再挑一个更合适的礼物送他。周弥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