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高兴跑远,谈话的地方就在楼下一个咖啡厅。
上午十点,咖啡厅里还有许多吃早餐的人。邢天航穿着休闲的衣衫,找了个临街的位子坐下。
现在已近八月,正值酷暑。虽然咖啡厅里开着冷气。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仍是让人退避三舍。
临窗那一排位子都没有人,独他这一个不嫌热的。
他不晓得宋天尧吃过早餐没有,但还是给他叫了一分培根三明治的套餐,放在对面,自己就叫了一杯黑咖。
他以前也喜欢黑咖,咖啡机买过好几款,家用里面算是最高端的。后来不能喝了,但他偶尔还是会做上一杯,闻闻那香。
就像现在,他凑着杯口,深吸面前的醇香,暗赞这家店用的豆子品味不错。
“天尧!”他看到宋天尧戴着棒球帽进来,伸手招呼。
宋天尧更随便,只穿着无袖紧身背心,运动短裤,似乎是约了人打球。
“怎么坐这里,不热吗?”他刚从外面进来,一身暑气难消,不禁皱眉说。
“哦,我觉还好。要不换地方?”
“算了,不用。”
“吃过早餐么,我给你点了。”邢天航把早餐朝他面前推推。
“吃过了。”宋天尧想到早上和郁小凡的不快,语气也不太好,开门见山说,“哥,爸后天要来。”
“我晓得,怎么了?”
“他让你去接机。”
“是啊,上次不已说过?”邢天航笑。
宋天尧直视他两秒,橫声说:“我也要去。”
他这四字说得显而易见的蛮不讲理,邢天航七窍玲珑,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微微蹙眉,“天尧,怎么了?突然发小孩子脾气。”
“这怎么是小孩子脾气了?一样是儿子,哥哥能去,为何我不能去?”
“不过接个机,媒体记者一堆要应付,劳心劳神。爸是怕你不喜欢那种场面,这才叫你别去的。天尧,等应酬完了,哥哥请你和爸,我们自家人坐下来聚。”邢天航好言劝说。
“你别当我好骗!”
宋天尧不领他情,红着眼睛,尖锐得像刺猬,“不过是怕我这个私生子毁了他的名誉罢了,所以才藏着掖着不敢让我见人!”
“天尧,何必如此说自己?”
“难道不是吗?我不是小孩,不懂你们那套!爸那种人,就是他们说的沽名钓誉,现在回来,我和我妈就只能做隐形人!”
邢天航没有接口,他清隽的眸平静望着对面勃勃怒气的宋天尧,等他怒意消了一些,这才低咳了两声,低缓开口。
“天尧,三年前我胸骨刺穿左肺,如果他能及时带我回国,我也许就能保住全肺。
但他执意要绕回洛杉矶,找他那个什么替白宫显贵们主刀的朋友来给我做手术。听上去是很好,父爱满满,但实际呢?
行程上的耽误,令我切了一叶肺,术后恢复你也都看到了。”
他捧起那杯咖啡,闻了闻又放下,轻轻说:“什么是表面风光,什么是深沉挚爱,你这么大,应该能分清。天尧,你现在拥有的是我望都望不及的,我不晓得你还要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