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雪灾尤为严重,死伤惨重,最后是由端王出面北上,解决了北边几处重要城池的雪灾。且他灾后的安抚和善后事宜做得极好,是以赢得了不少的赞誉。
这一世,若是端王前去赈灾……她虽已提前做了这么多事情,但若不出意外,端王或许会再次赢得百姓的心和宣德帝的称赞。
于情,她本该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端王北上,好让这等功劳落入旁人之手。
但此事关乎成千上万的人命,宁玖不敢轻易来博,她怕她若是用其他事情将端王扣下,宣德帝派旁人去赈灾,会造成不同的结局。
宁玖几乎是这样在窗边枯坐了半日,直到落日时分,她终于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毕竟此事重大,事关苍生性命,她不能为一己之私,便轻易的更改此事……
上一世此事是如何的,这一世便让它如何吧。
*
十一月十五,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出行,宜嫁娶。而早先被封为太子良娣的宁瑜也是这日被抬入了东宫。
宁瑜此番入东宫,说的好听一些是太子良娣,说得难听些,不过是太子的妾室,她的婚事本不宜操办。但宣德帝顾念着她肚腹中的孩子,有心想要抬高她的身份,于是便像模像样的在宁府摆上了几桌,并用花轿将她抬入了东宫。
当然,这酒席和花轿的规模,比起名媒正娶的正室,自然是差了很长一截。
但一个庶女能得此殊荣,落在旁人的眼中,已是天大的恩惠。
宁瑜走后,宁府上下仍是一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画面。郑氏本在前厅招待宾客,但她席间一直都在强颜欢笑,忍到终于忍无可忍之际,她便假装身子不适,匆匆离开了宴席。
回到自己的房中之后,郑氏恨得牙痒痒,本想撒气,但又害怕隔墙有耳,有所顾忌,最后只好将一肚子的火憋在心中,直直磨牙。
“贱人!真是个贱人!以往还没看出来,没想到这个宁瑜竟是个扮猪吃虎的,往日里屁都不放一个,如今倒好,不声不响的便入了太子的东宫,如今还怀上那太子的骨肉。她这一胎若能生个儿郎下来,那她这胎便是太子的庶长子,日后她与她那个卑贱娘亲的地位,也会在我们府上水涨船高!”
郑妪小心翼翼的看了周遭一眼,到二夫人跟前安慰道:“娘子莫气,这三娘子如今出息了,好歹也是宁府的人,如今郎主的官职搁置了,说不得很快便能因为她的缘故官复原职。”
郑氏咬牙怒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隐忍不发,否则你以为这么些日子来,我如何忍得了她和她母亲方氏那个贱蹄子的气!”
自从与大房分家之后,宁濮便没来过她的房中,日日都和方氏那个贱蹄子黏在一起。
郑妪见郑氏神色憋屈,不由叹道:“此事若是娘子娘家那边能够施以援手,也不至于如此。”
郑氏闻言神色一滞。
自从王和崔家出事,齐王被圣上罚去守太庙之后,郑家行事便愈发小心谨慎,唯恐一个不慎便触怒圣上。
郑氏被下入牢房之后,宁濮便去向郑父求过情,说是让他们出手相助,结果那边却是一副要与这郑氏撇清关系的姿态,叫宁濮很是寒心,最后无奈之下只好将希望放在了宁瑜的身上。
郑妪对郑氏语重心长道:“娘子,眼下府中还要靠着三娘子,娘子暂且忍忍,不过娘子还是要尽早为自己打算的好!”
郑氏闻言,垂在大腿上的手收紧,呼吸重了几分,狠狠道:“此事我自然知晓,先捧着那个贱人,待到宁濮官复原职之后再说,你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让二郎立起来才是。”
是呢,只要她的儿子有出息,她何必去愁堂的事情?
郑妪闻言欣慰点头道:“娘子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郑氏思索片刻,唇畔忽然勾出一抹笑意,面色由沉重变得轻快,她道:“眼下宁三娘入了东宫,那方氏在这府中便是一人,之前有那宁三娘在旁边出谋划策,我暂时不敢动她,如今我将方氏拿捏在手,我看她敢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时间飞逝,眨眼半个月便过去,昨夜永安城内下了一场大雨,今日一早便降了温。
永安城好似在一瞬间变得寒冷无比,昨日穿着正好衣裙,今日拿来穿便让人感觉严寒至极。
端王刚刚醒来,便接到了暗卫发来的消息,信上称南秦境内,尤其是靠北的各城池,五六日前便开始降温下雪,雪下不停,有种连绵之势,北方的诸多城池都开始结冰封冻,官道上积满了厚厚的雪,来往车马无法通行,若是这雪继续这样下下去,那可不妙了。
端王将消息看罢后,眉头一沉,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宁玖在永乐观内举办的法会,筹集钱粮资金的场景,心中没由来的一跳,而后面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
莫非宁玖早在半月前便知南秦会遭逢雪灾,所以便借宣德帝的名义举办法会,筹措钱粮?
不,这不可能。
这世上怎会有未卜先知的事情。
端王的眉头先是紧紧的蹙着,可没过多久,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唇畔勾起一抹笑意。
这场大雪来的似乎正是时候,正好他可以一展身手,赢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