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卢寺方丈释星云双手合十,恭敬地垂睫看着石凳上揉捻荷叶的男人。
“这道素斋最难的便是要将浸泡过的荷叶揉捻成条,力道过大或者过小都会影响最终的味道,幸亏王爷纯孝,总是不厌其烦。”
裴如璋垂眸不语,阳光透过疏朗的叶,斑驳地洒在他深邃的侧脸。
手上缓缓动作着,繁复的锦袍随之轻微晃动,带着行云流水的贵气。
仿佛不是在做厨子的活计,而是在弹琴品茗。
一旁坐着的展诗也忍不住探头来看。
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聊了,转而将目光遮掩着投到裴如璋身上。
若不是太后姑母非要她也跟着,她才不愿来这么无聊的地方看人捻荷叶。
虽然的确赏心悦目,可想起他只是太后姑母在外的私生子,展诗没来由一阵恶心。
装得再像,礼仪学得再好,终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想着太后对她说的那些暗示意味极强的话,展诗心中生出浓浓的厌恶。
倏然听到寺门口响起的喧哗,本就不想呆在这的展诗忙站起来,“外边怎么了,我去看看!”
拎着裙子急切地冲了出去。
裴如璋眼皮都没动一下。
直到藏剑进来,附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裴如璋动作顿住,手中捻着的那条荷叶便断了,绿色的汁液沁蕴着沾到了一个指头。
指尖黏糊糊的,裴如璋蹙了眉。
释星云也听到了僧人报信,“王爷稍安勿躁,贫僧这就去将人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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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裴如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出门在外总有需要照应的,让她们到前院小憩吧。”
释星云道了声“阿弥陀佛”,“王爷仁善。”
裴如璋抬眸看他,唇边勾出一抹有些怪异的笑,“得大师这一句仁善,本王身上的罪孽想是要一笔勾销了。”
释星云不知如何答话,索性闭口不言。
裴如璋也觉得无聊,重新去捻荷叶。
这一回,原本做惯了的事情,忽然就有些烦了。
姚轻黄正和寺庙的僧人据理力争,“一大早便来上香,怎得却闭了门不许我们进去,这就是你们出家人的普渡众生吗?”
模样尖酸急躁,陈氏皱着眉,奚应雪也觉得这样的母亲有些丢脸。
“更何况我们这还有伤者,如此赶我们,就不怕闹出人命吗!”
“好了。”陈氏怒道:“师傅说了寺庙中有贵客,你何必歪缠,下山送去医馆就是了。”
姚轻黄恶狠狠地剜她一眼,平日里隐忍的愤怒都在此刻宣泄而出。
“说的轻巧,一路抬下去还不知道要丢人现眼到什么程度!”
陈氏被她瞪得大脑血液倒流,抬手指着她的鼻子怒气勃发骂道:
“你也知道丢人现眼,这些丢人的事情还不是你闹出来的!你当大家看不出来你和范嬷嬷一唱一和算计庶女。现在知道丢脸了?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敛!”
指甲险些戳到姚轻黄鼻子上。
姚轻黄面色霎时难看无比!
这些天她处处忍让,陈氏居然还这么骂她作践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之际,寺庙里快步走出一个年轻的和尚:
“施主稍安勿躁,师傅说了,施主可以在寺庙前院歇息,只是得保持安静,不要冲撞了内里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