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视线透不过那浓厚的水雾,但所有人都明白,利维坦的液氮吐息已经喷涌了出去,只是这一切似乎又与往常多了些许的不同。
清江如坐针毡,指甲紧紧卡着肉的手心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离护盾力场最近的丁逡与魁元兵脸色也并不好看,魁元兵那满是旧伤痕的古铜色面部抽搐着,他看向比他高出一个头,同样健壮如牛的丁逡,说出的话仿佛是在斥责。
“太乱来了,乾惟贤这小子。吃了这一招的幻兽十有八九都会报废,他是真不把军团的财产当回事!”
丁逡却看到了这场对局的另外一面。
“但是这个后生小子能让乾惟贤用出这一招,也确实说明他给乾惟贤造成了麻烦,要是再拖下去,丢脸的可就是乾惟贤了。”
“要是给少校看到了。。。”魁元兵冷哼一声,“不过,话说的太早,这场测试不是还没结束吗?”
两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场地内部,长久的静默终于在逐渐散去的雾气中有了变化,可那预料中某只幻兽倒下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睁大了眼睛。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大概就只有坐在安全台上洞悉着一切的妮兰,她轻轻托住自己的下巴,实时传来的读数并未发生变化。
那沉下去的水雾露出了两只幻兽僵持着的头部。
白灵并未倒下。相反,它高昂着头颅,附着冰霜的面部正慢慢淌落溶化的水滴,它的半身几乎完全被冰层覆盖,但微弱震动的躯体彰显着它仍有活力。
但白灵的状态并非人们震惊的来源。
那发起这次致命打击的利维坦,也被寒霜裹住了身躯,它的鳞片在薄冰下打着颤,那张开的大嘴搅动着细碎的冰渣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反噬,它慢慢回调着自己的躯体抖落身上的覆冰,那喷吐出液氮的喉管正剧烈地收缩吞吐着。
白灵与利维坦同时被冰冻的情况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们终于明白了方才那诡异的感觉来自哪里,利维坦的吐息从未产生过如此剧烈的爆炸,在那一瞬间一定同时发生了什么变故让这一招失控了。
利维坦那金色的双目洋溢出的不止是震惊,还有怒火,只有在场的两只幻兽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荒谬,恶心,卑劣。
这是利维坦脑中所有的想法,它的愤怒被眼前这只臭虫完全点燃,它无法接受自己最得意的招式被这个怪胎化解并施加到自己的头上。
在利维坦张开巨口发出吐息的前几秒,它眼前那张丑陋的口器也同时裂成了四片,那肮脏的红色瓣膜在一瞬间溅射出了大量炙热的带有毒素的液体,那下贱的体液一瞬间灌满了利维坦的喉腔,在它的口中如同烈焰一般灼烧着。利维坦抓住了白灵,也同时意味着,白灵锁定了利维坦,两边都可以对对方展开精准打击。而白灵抓的时机也十分巧妙,正好处于液氮吐息蓄势待发无法撤回的那一刻,麻痹的毒素在浸润的瞬间给予了利维坦最低程度的失控,液氮吐息以无法控制的方式剧烈喷发,与炙热的毒液交融反应,从而产生了爆炸。利维坦的嘴如同炸膛的炮口,巨大的冲击力无可避免地将能量变成了无差别的扩散形式,冰霜的强度被极大程度削减,白灵几乎只是被冻上了一层霜,而利维坦的口部却如同经历了末日般的寒冬,即便它的耐受性已经达到了最高,也在一时间被自己的攻击晕眩,无法行动。
利维坦调动着自己的全身机能试图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操控,但是它受到重创的嘴部仍然不听使唤,光是让它闭合就难如登天。
而面前的白灵并不会等待利维坦的恢复,它要抓的就是利维坦虚弱的此刻,张开着嘴部无法再次使用液氮吐息。
“你的鳞片可以释放电流,但嘴巴可不能!”
白灵率先从被冰冻的僵直中恢复过来,身上的薄冰如山崩般碎裂,它的双爪从利维坦的束缚中挣脱,同时一把刺进了利维坦的口腔中。
场外的所有人都被这震撼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这。。。”台下那原本并不看好陆远的丁逡张巴着嘴,他不敢想象这是一个新兵能干出来的事,那疯狂的做法与开局时候的丑态判若两人。
“赌徒!这小子,绝对不是事先计划好的,他只是在赌,用最冒险的办法赌自己能赢!”丁逡做了他自己的判断。
站在他身旁的魁元兵也看出了端倪。
“虽然不知道那只白色的新幻兽有什么能力,但那个挑战者做法。。。完全不是一个正常军人应有的样子。街头暴力。。。用尽一切手段把对方打废,这是我第一时间能想到的。”
如果用毒液与液氮吐息对赌还可以说是一场博弈,那么将手伸进对方的喉腔进行攻击则完全是疯狂,陆远笃定利维坦的下颚还无法使用,从而用最激进的办法打入敌人的内部。而利维坦只要闭上嘴,那强大的咬合力就会把白灵的手臂生生咬断。
“只是测试而已,他疯了吗?乾惟贤真的会把它的手臂扯下来,这样的损失,在行军前是绝对承担不起的!”丁逡的额头冒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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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他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后果,并且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羞辱乾惟贤呢?”魁元兵的鼻子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丁逡转过头,却看见魁元兵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喜欢这小子,有血性。”魁元兵笑道,“看着吧,丁逡,他只会打得更狠更凶,不会比乾惟贤那个疯子弱多少。还有,少校估计马上就要被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