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女帝登基的消息传到卫王宫里的时候,何容才放下手中的奏折。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极低,听的对面前来奏报的曹将军冷汗涔涔。
最近赵王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尤其是自从潼阳关回来。
“你再说一遍?”
闻言,曹将军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禀陛下,燕国皇室一族除了皇后皆被玉沉渊灭了,而且新登基的是一位女帝,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跟那一位有些相似……”
后面的话曹将军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他知道,他说的其实赵王都已经明白过来,之所以让他从头到尾再说一遍,不过是因为他此时的火气没有地方撒。
在听到他的声音落下之后,果然,曹将军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何容直接掀翻了还摆着重要周折没有批阅的案几。
声音巨大,直吓的满殿内的人都跪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都退下吧!”
良久,还是何容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开口。
在听了他的声音之后,所有的人如懞大赦,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殿里就只剩下何容一人。
他有些烦躁的站起了身来,在大殿了走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出的大殿,去了后面院子。
那就是之前他在萧何王夺取了卫王宫之后所住的院子,也是当初楚云笙误打误撞的前来送酒的院子。
在赵王都自南境一带被苏景铄夺取了之后,何容就重整了兵马并将国度迁到了卫王都,如今卫国早已经在他手中,所以他无论是住在卫国的国土,还是住在赵国的地方,都是他的地盘。
而他本来应该入住甘泉殿的,但是不知怎的,他却对他之前所住的这宫室情有独钟,这些日子都是住在这里。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何容心头的烦闷不但没有解除,反而越发浓郁,他抬手,唤了何七去取酒。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喝酒误事,但是,他的理智总是每一次在这烦闷下溃不成军,在这世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其实还有他一点小小的期冀。
他期冀着,自己若是再醉一场,是不是又能遇见当初那个带着帏帽易了容潜伏到他面前的她了?
想到此,何容漫步走向凉亭。
秋深,夜凉,月色冷。
何七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功夫就拿了一坛子酒放到了石桌上。
何容直接弃了酒盏,打开酒坛子就一口猛灌下去。
烈酒入喉,呛的他肺腑一阵似火般灼烧,却非但没有将心中的烦闷减少半点。
何容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神色间就已经有些恍惚,他抬手从袖摆里摸出来一枚玉佩。
碧玉通透,上面的纹络极其精致。
一想到这是她视之如命的东西,何容的手就下意识的握紧,似是想要从这玉佩上感受半点来自她的体温。
在听到她在燕国成为女帝的消息的一刹那,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既欣喜若狂,却又失落异常,最后才是气恼和愤怒。
欣喜若狂的是她还活着,果然那一日自己在潼阳关下的猜测是没有错的,那并不是她,她早已经去了安全的所在。
而失落的却也因为那不是她。
所以,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明明那么想要走近她,想要拥有她,但最后却是镜中月,水中花,他一步一步同她决裂,一步一步将她逼入绝境,跟她越走越远。
而那气恼和恼怒是最后才在心底里冒出来的。
之前他还未曾收到过燕国玉沉渊还活着的消息,就连他都以为玉沉渊已经死了,死在了辽国,他的那一场算计中。
但是千算万算,他却没有算到楚云笙会在辽国救了玉沉渊。
而如今,玉沉渊竟然荒唐的推了楚云笙当燕国的女帝,不管是傀儡也好,是玉沉渊的感恩也罢,但这至少都说明了一点,如今的燕国再不是赵国的天然屏障,而是他的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