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当即摇了摇头,笑了。不可能的,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们刚才的画面很和谐,不知情的,肯定以为你们是一家人。”盛筠淡淡说道,随后,探头看了看在小床里睡得舒舒服服的仔仔,伸手勾了勾他的小鼻子,然后说,“我就知道,我儿子非同一般,这点小风小浪算不得什么。”
他这么一勾鼻子,小家伙便醒了,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开始哭了起来。盛筠小心翼翼把仔仔从小床上抱了起来,当他把仔仔抱入怀中的那一刻,我百感交集。
我的仔仔,终于平平安安被他的父亲抱入怀中了。虽然盛筠的姿势十分笨拙,但是仔仔似乎感应到了父亲的温暖,居然一下停止了啼哭。
“他饿了,需要给他泡奶粉。”我笑着对盛筠说道。
“好,我给他泡。”盛筠的脸一下柔和起来,他抱着仔仔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眼睛自始至终温柔地注视着仔仔的脸,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奶爸模样,看得我尤其欣慰。
在护士的教导下,他很快学会了泡奶,换尿布,换衣服,事事都亲力亲为,而且很快便学会了所有技能。
因为有仔仔在场,我们几乎没怎么好好对话,直到折腾到晚上很晚,仔仔吃完奶粉后终于安睡之后,盛筠这才瘫倒在我旁边,伸手让我枕着他的臂膀,我们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这些天,我们和医院简直是有不解之缘。”盛筠感叹道。
“是啊,你还没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躺在他怀里,柔声问道。
他俯身下来,先是捧着我的唇吻了好一会儿,随后才说:“其实爷爷在两年前就立下了遗嘱,为的就是防止万一发生这样的局面。”
“两年前你就知道你将来会是盛世的继承人?那为什么你……?”我听他这么说,惊讶地差点儿从床上弹起来。
如果他早就知道这样的局面,大可在他爷爷去世第一时间便拿出遗嘱来,也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侮辱,更不用承受这些皮肉之苦。
“你是想说为什么我不第一时间拿出遗嘱?为什么宁愿被他们赶出去对吧?”盛筠的手环着我的腰,然后轻轻地说,“那份遗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拿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原本打算将爷爷所有的遗产包括产业按照比例均摊,每个人都占一份。谁知道,他们那么心急。”
“他们把你赶出家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拿出来?你本来可以免受你父亲的皮肉之苦,也不必承受我们之前那种非人的遭遇。”我听他这么说,不禁问道。
“我只想看看他们能够残忍狠绝到什么程度罢了,其实他们所搞的小动作我一清二楚,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最后会怎么样,而我,也正好借这个机会,铲除异己,把集团里所有怀有二心的人全部驱逐。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够看清楚人心。”盛筠说到这里,欣慰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轻轻地说,“许舒贝,还好你没有让我看走眼。”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苦肉计罢了。
盛筠的确对自己够狠,他能够站在最高点,也敢把自己放在最底端。的确,人只有在低谷的时候才能看穿人性的卑劣与高贵,才能分辨谁对自己怀有二心,谁对自己不离不弃。
不过,他这一步棋走得太险了,万一他来不及翻身就已经被他母亲和三个姐姐置于死地,万一那一天我们无法脱险,万一那位老先生并不站在他的立场……我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心惊胆颤。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着他的脸,发自内心地对他产生了一种由衷的钦佩。
“可是你想过没?万一他们对你下了死手,岂不是一切都付之东流?”我不禁问道。
他微微一笑:“富贵本就是险中求来的,不禁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这一步险棋,败了,算我生不逢时;胜了,我无愧于心。倘若我直接亮出遗嘱,宣告盛世的一切产业归我所有,那我也于心不安,毕竟父母终归是父母,姐弟终归是姐弟,还有盛世其他人,必然会对我心里有着极大不满,我光靠着遗嘱难以服众。可是现在,我不单单看清楚人心,而且对现在得来的一切十分心安。至于集团上上下下的人心,我也都摸得透彻,可以借这个由头,把我早就想做的改革,大刀阔斧进行下去……爷爷在世的时候说过,将来把盛世交到我的手上,是希望我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把盛世做成能够传承下去的企业,而不是一味享受他为后代打拼好的荣华,这才是爷爷选择我做接班人的真正意义,也是我接下来的使命和责任。”
原来,他早已看透,并且看得深远。他吃这个苦,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我,则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这场风波,陪着他一起吃尽了苦头。
盛筠的心,太深不可测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在看清人性的同时,也在考验我,对吗?”我心中了然,却还是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