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华欠身应了,恭恭敬敬送我和玄凌出了仪门,方才志得意满地回去了。
次日到皇后宫里请安,皇后倒也看不出不痛快的样子,只训诫众人道:“祺嫔的样子就是个例,别学着她以下犯上的样子,都安分些罢。别以为本宫病着精神短了就料理不到你们。莞妃也是宫里位份高的妃子呢。”
我忙站起身来,恭谨道:“臣妾无能,如何能比皇后明察秋毫。皇后这样说真是折杀臣妾了。”
胡昭仪美目微扬,淡然道:“听说昨日祺嫔被被皇上责罚时莞妃就在边上,竟一句也没劝,就那么眼睁睁瞧着。”
我扬一扬唇角,发髻上端正的红翡滴珠凤头步摇微微一动,垂下的殷红如血的珊瑚珠子掠过额头,只觉一阵轻微的冰凉沁心。我不疾不徐道:“昨日皇上正在气头上,若硬要劝起来只怕又是一场风波。昭仪最善解人意,得空也劝劝皇上早点宽恕了祺嫔才好。”
胡昭仪盈盈一笑,道:“莞妃当时在身边都劝不成,本宫说话还有什么分量。说到底祺嫔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皇后微微咳嗽了一声,望着胡昭仪道:“是不是咎由自取皇上都已经罚过了。妃嫔之间谨记教训即可,不必妄作议论。”胡昭仪淡淡低头,未必听进去了皇后的话。皇后又向我道:“如今莞妃身边是谁伺候着?”
我恭顺道:“未央宫的掌事宫女是正三品恭人崔槿汐,首领内监是小允子。”
皇后宫中有清洁的香橼气味,闻得久了,竟也会微微晕眩。皇后若有所思,转瞬笑道:“还是从前服侍你的人。那也好,知道你的脾性才能伺候得好。崔恭人很是个得力能干的。”话毕也不再多言语,只叫众人散了。
我扶着槿汐的手缓缓出去,走到湖心亭一带,却见安陵容带了宫女在那里掐花儿,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有数,缓步行了过去,陵容行礼如仪,侧头道:“宝鹃,你和宝莺、宝鹊先下去,本宫陪莞妃娘娘说说话。”说罢上前扶住我的手臂,婉声道:“姐姐,咱们一同走走吧。”
她靠近的瞬间,那香囊里的气味冲鼻而来。我屏住呼吸,干呕了两声作势就要吐出来。浣碧眼色快,忙拉开安陵容,抚着我的背心轻轻拍着道:“小姐可好些了?”
陵容也顾不得脏,忙用绢子捂住我的嘴,急道:“姐姐怎么样?”
我缓一缓神气,靠着亭子的栏杆坐下,喘息着道:“好多了。”
陵容见我好些了,紧蹙的眉头才松开些许,柔声道:“姐姐这个样子更要好生保养才是。”说着用自己的扇子为我扑着风驱热,道:“幸好祺嫔的事告一段落了,姐姐也好安心些。否则陵容一想到祺嫔的手段,就觉毛骨悚然。”
我扶着栏杆冷笑道:“她既要谋害我和我的孩子,我便不会让她好过。”
陵容柔声道:“恶人有恶报,姐姐应该的。”
到了深夜里,周容华亲自携了晶清过来道谢,“多谢娘娘妙计,嫔妾才能出了几年来这口恶气,当真是痛快!”
“本宫哪有什么计谋,都是妹妹在皇上面前应对得宜。”我叫槿汐取了一对红宝金叶子耳坠来,笑盈盈道:“妹妹进了容华真当是可喜可贺。本宫没什么好东西,这对耳坠子是皇上赏的,与本宫耳朵上这对蓝宝石的是一样的。妹妹年轻,正好衬这样娇艳的颜色。”
周容华拉过晶清道:“倒是委屈了这丫头,演这一场苦肉计。”
晶清羞涩道:“奴婢常常挨祺嫔的打,昨日才算是打值了。”
周容华微露得色,“娘娘不知道管氏打晶清打得多狠,有一回硬是把一根鸡毛掸子给打断了。她也有今日!昨日她搬出采容殿,嫔妾就把她安置到最后头的交芦馆去了,那屋子陈设华丽,是个极好的所在,免得皇上觉得咱们苛待了她。”
我微笑,“妹妹真是好心肠。”
周容华抿嘴一笑,道:“嫔妾是觉得那屋子湿气重,住久了骨头疼,思过是最好不过的。”
我不置可否,隐隐带了一抹浅淡的笑意,看着月色下深红的蔷薇花绽开如一颗一颗流光闪烁的红宝石,道:“妹妹当真是心思细腻。”我注目于她姣好的面庞,笑意愈深,“妹妹如此年轻,又得圣宠,难道小小一个容华妹妹就满足了么?”
她修长的身段盈盈站起,深深拜倒,“嫔妾但求娘娘扶持。”
我示意槿汐搀她起来,笑意蔓延上妆点精致的眼角,“妹妹聪慧,本宫怎么舍得弃妹妹于不顾呢?翠微宫妹妹就先打理着吧,迟早有名正言顺的一天。”
送走了周容华,浣碧服侍了我睡下,倚在我榻边打着扇子道:“小姐今日闻见了没?安氏身上依旧有那股子味儿,奴婢真怕伤到了小姐。”
我心下一动,淡淡一笑,道:“我已经想好了主意,咱们寻个机会就是。”
浣碧道:“其实小姐也不必费心想什么主意,拆穿了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