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属下不知。”那人摇了摇头,道。
虽说江淮叛军的死活和顾旧年没有关系,但是江淮叛军无缘无故做出这样反常的事情,就令人十分的奇怪了,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自相残杀?如果是不满意江淮叛军如今的军官命令的话,在最一开始选择撤兵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又为什么偏偏到了皇城之下才开始自相残杀?
难道是皇城之中的江淮叛军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好像也唯有这样的解释了。
顾旧年踱了两步,紧紧的蹙着秀眉,然后摆了摆手,让那个人下去,继而就走到屋外,一路快步到了江旭所在的房间之内,既然事关江淮叛军,那么就不得不去问江旭了。
顾旧年伸手推开了门。
江旭正坐在屋中,看到顾旧年进来,于是抬起头看向顾旧年,见顾旧年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江淮军不肯退吗?”
顾旧年摇了摇头,道:“江淮叛军如今在自相残杀。”
“什么?!”江旭闻言,脸色一变,刚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依旧十分的严重,然后又猛地坐了下去,这一下子又伤到了腿上的伤,冷汗便涔涔而下,只不过江旭也顾不得了,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旧年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是将她所知道的告诉了江旭。
江旭闻言,先是闭上了双眼,默了半晌,然后道:“在皇城之下自相残杀?”
说罢,江旭又冷笑了一声,声音十分的凉薄。
顾旧年看到江旭的反应,不由得眉梢微挑,看江旭的样子,似乎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文太子必然是准备了另一个人与我争夺江淮军的兵权,一来是为了互相牵制,二来是为了如果一方背弃他的话,还能有另一方压制住。”江旭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声音之中透着冷意,然后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昭文太子又派了一个人到了皇城接手余下的江淮军,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徐安成。”
“徐安成……?”顾旧年闻言,神色就有些许的奇怪,徐安成,顾旧年自然是记得的,从最一开始就是昭文太子的旧部,说起来,曾经徐安成还有意无意的帮助过他,只不过如今也是旗帜鲜明的敌对立场,而昭文太子之所以会让徐安成来接手江旭的江淮叛军,只怕是早就对江旭心生疑虑了吧。
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算顾旧年将江旭生擒了,还是要面对徐安成,还是无法收回皇城,也就只有死守长临一途了吗?
只是这样的话顾旧年却是不能甘心的,她要的是夺回皇城,而不是这样死守长临。
顾旧年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事情的纷乱复杂程度,远远比她想象之中还要难以理清的多。
“江淮军之中,有没有什么人是你所不能掌控的?”顾旧年沉吟了半晌,然后问道。
如果只是因为江旭给禁军生擒,而导致江淮叛军之中的人四分五裂的话,倒还是一件好事情,至少那样的话顾旧年还是有把握可以控制住局面的,但如果是因为徐安成的话,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
徐安成并非一般人,若是和徐安成为敌的话,可是要有那个本事才行的,顾旧年虽然不会妄自菲薄,但是对于兵法战争一事,到底还是接触的少,若是对上徐安成这样的名将,也不知道胜算几成。
江旭细细的思量了片刻,然后道:“应该没有,其中有些人虽然并非原本的江淮军,但是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自相残杀的事情,所以应该是昭文太子又派了人过来,未必是徐安成,但极有可能是徐安成。”
顾旧年点了点头,昭文太子既然是派人过来,也定然会派有才能之人过来,就算不是徐安成的话,也必定不会比徐安成差到什么地方去,只不过这样一来,顾旧年觉得,以后的事情,还是十分的难办的。
……
天空染上了血红的暮色,一片阴沉,满地是尸骸残骨,一片凄凉,原先长临城下的江淮叛军,如今只余下那么几千人,却不知道到底该去向什么地方。
现在皇城里的江淮军统领是徐安成,但是徐安成却连一个人都不放过,就算他们是听了徐安成的话杀了人,徐安成一样也不会放过。
调头回去,就是长临,但是长临之中却是禁军,禁军会放过江淮叛军吗?同样也不会。
这余下的几千人仿佛成了孤魂野鬼似的,无论走向什么地方都是死路。
他们在原地呆立了半天,根本就不知道今后应该何去何从,似乎最好的归宿就是和地上躺着的这些人一样,一并死去了才好。
其实他们最一开始的厮杀是十分的茫然的,他们听着周围身边的人在厮杀喊叫,不知道他们喊叫的是什么,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于是也跟着一起喊杀了起来,然后挥刀就砍,这样的茫然状态也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
然后终于开始慢慢的消退下去,大概是死的人太多了,所以喊杀的声音也变小了,于是就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这才意识到,他们其实是在自相残杀。
大概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应该继续杀下去了,该收手才是。
但是周围却只剩下了这么几千个人,其余的人竟然都已经死了。
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他们茫然呆立了许久,然后不知道是谁忽然道:“我们去找将军吧,将军不是投靠了禁军吗?我们去找禁军吧……”
说到最后,他自己的声音都小了下去,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