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承纬看着韩立诚,后者显然难以置信。
“我迫于家人的压力,必须要结婚,要有一个孩子,言心说她可以接受这样的婚姻。你将她的孩子抢了,把她扫地出门,不许她看孩子,她什么也没有,没有地位,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你抗衡,所以她想利用我的背景。”
“但她一面对你又继续心存幻想,不愿意死心。所以我才顺从她的意思,给她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但事实证明,你对她没有半分感情,她决定彻底放弃,跟我结婚,也答应婚后尽快回M国。”
“她跟我结婚的协议是,接受用试管婴儿的方式为我生育一个孩子,并且允许我情人的存在,日后孩子会得到我的继承权,而她也会有足够的自由和财富做她想做的事,包括日后向你索取探视孩子的权利。”
“但我没想到是,爱人的眼里真的连一点沙子都无法容忍。”庄承纬叹息了声,脸上浮上颓废之色,“我的情人无法忍受看到我跟言心之间融洽相处,他对我越来越不信任,而婚礼的将近,使他更加敏感暴躁,时常无理取闹。”
“他知道言心对你的感情,就转而想用你的安全来威胁她,逼她放弃跟我在一起,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惨事……”
“但车子突然失控是真的,他并没有打算置你于死地,言心是因为救你心切,她如果没有冲过去,那辆车子会偏开,最多撞到树上。”
说到这里,庄承纬再次叹口气,坦然地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韩立诚,“我知道,你能把事情查出来,你也可以不放过我们,但是你何必把真相再公开,有些真相一坦公开,在舆论之下反而比现在的结果更加伤人。”
“你不如放过我们,我会尽我的全力让她恢复健康,也会尽我的努力余生与她好好度过。谁知道呢,爱情如果意味着伤害,那么我也可以选择不需要爱情,像她一样,所以,为了她好,这件事你就不要追究了,让我带她走吧。”
庄承纬轻轻推开韩立诚,从他身边走开。
韩立诚呆呆站在那,直到庄承纬走远,他的心仍然在波涛汹涌中无法作出抉择。
远处,医护人员开始频繁地走动,他们都在为病人的转移紧张地做准备。
“你以后会想我的。世上女人确实很多,但你以为你还能找到像南溪或者我这样的吗?”
韩立诚的脑海里又响起那句话。
柔软的触感仿佛刚刚离开他的唇边,轻佻而妩媚的笑容隐去,变成满脸鲜血和紧闭着眼的最后模样。
韩立诚的心就像被什么一点点收紧,也许是她曾经抚在他身上的手。
很爱一个人的绝望心情,他明明自己就有深刻体会,可是,为什么他以前无法感受到她同样的痛苦。
儿子抱着肥猫,乌黑的眼睛静静瞧着他这个不称职爸爸的情景从韩立诚脑海里闪过。
那个因为他而绝望的女人,他突然想看到她含笑抱着儿子的样子。
……
又一年后。
早上七点多,韩立诚将儿子怀里的肥猫拎到一边,说:“韩承允,还睡懒觉,不记得今天要去哪儿了吗?”
才两岁的孩子一个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爸爸你等等我!”
起床,找鞋子,去卫生间,嘘嘘完,洗手,漱口,洗脸,掂起脚把毛巾挂好。
回房,找衣服,换衣服,穿袜子,换上小皮鞋,转向正悠然靠在他的小床铺上看手机的韩立诚,清脆地说:“爸爸,好了,我们走吧!”
韩立诚坐起来,瞅儿子一眼,点点头,“走吧。”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下了楼,到餐厅吃了早餐,然后出门。
到了医院,正好是医生查房的时间。
“病人情况良好,大脑康复得不错,继续努力下去,应该还是有醒来的可能。”主治医生说。
韩立诚望向那沉睡了一年的容颜,脸色偏苍白,睡颜安静,仿佛在梦里无忧也无喜。
孩子也一脸严肃地望过去,好像医生说的话他都懂。
医生走后,韩立诚像平时一样,先将言心的手脚都按摩一遍,再小心将她翻过身,在脊背上也按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