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多铎对弘光可谓连哄带骗、软硬兼施,最后这被俘皇帝虽未答应劝降却也未明确拒绝。
见此情形,多铎心知其意并不坚决也就回了中军大帐,而弘光却可谓是一眼未合。
他很清楚多铎留他在此是想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城下会对守军士气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可他既已安然到了这里,那便代表心中并无死志,如此一来也就只能由着多铎拿捏。
果然,今日一早他便被带到了中军大帐,有些破损的明黄龙袍也被重新套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多铎点了些人马就带着他往应天城下而去。
“天下非一人一家之天下,大明气数已尽,我大清自当代天牧民。”
到了城下,自有兵卒前去交涉,而多铎趁着等待的功夫却又给弘光讲起了道理。
“明失其鹿乃天命,并非汝之过错,福王切莫自责过深。”
先前多铎从各种角度剖析了大明之失,弘光却也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一语不发,可当多铎将话题转到这里时他的眼中顿时恢复了些光彩,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
“王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啊?嗯!”
这一声大出多铎所料,甚至让他这打了近二十年仗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朕之命何其苦也。”
听到多铎这声肯定,弘光立刻就如变了个人似得。
随后他便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将渡江之后各人行事挨個点评了一番,而多铎却如多年老友般只是仔细听着,并无出言打断的之意。
在弘光的讲述中,史可法并无机变之能,只是恰巧在先皇殉国时占了应天兵部尚书这个位子,所以才能成为统领江淮明军的统帅。
而马士英在他的口中更是不堪,简直就是大明的活曹操,只不过这个活曹操并无那死曹操的雄才伟略,所以才会让大明局势如溃塌之堤。
至于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要嘛忙于争斗,要嘛有心抗敌却无能回天。
说到最后连黄得功都被他一通数落,理由嘛却只是为何不带他南逃。
“那你呢?”
“什么?”
听到弘光评论史可法时,多铎心中已有了些怒意,若非想从其口中再多了解些明朝官员的情形,他怕是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摔到了弘光脸上。
可忍来忍去,待到弘光数落黄得功时,多铎心中的怒火实在有些无法压制了。
他已从回来的人口中得知,黄得功是拼杀到最后一刻才血尽而亡。
这昏聩之徒竟然出言诋毁如此臣子,直让多铎想要将其攮个对穿才算解恨。
“你呢?!”
“朕?朕怎么了?”
“罪责全在臣子,你就没有半分因由吗?”
“我倒是想找些自己的问题,可满朝文武又有哪个听我的?”
话说到这里,多铎其实已没了兴致再听这货说下去,可当他想要出言斥责之时却突然灵机一动。
“城里那个的处境可比你要糟糕百倍,若换做是他,想来王师当也不会这般轻易便杀到应天城下吧。”
此言一出,弘光果然如泄了气般,只是愣愣地看着远处的城墙,却不知是在思考这种可能性还是纯粹不服于多铎的假定。
“这应天城高墙厚,若王师真的无功而返却不知史书上又会如何对比你二人。”
多铎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也不再出声,只是巡看周遭的目光却会时不时将弘光的表情送入眼中。
又过了三两刻钟,正当多铎有些不耐之时,城上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