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常冠林的小阵距前营后营之间营墙已只有一两百步,但在火光映照之下他已能看清从墙后伸出一柄柄武器,亦能看清没入溃军体内的箭矢。
这般情形,漫说他也接到了准备撤退的军令。
便是没有,他也不打算再向前太多,以免将溃军逼迫太甚,从而使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大人,火药没了。”
“箭呢?”
“不多了。”
听到士卒的禀报,常冠林却也没太在意,毕竟他已遣人去收拢民壮,哪怕箭矢不剩多少,顶上一阵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让鸟铳手先撤。”
没了火药的鸟铳手从杀伤力极强的兵种瞬间成了整支队伍的累赘,所以当常冠林的命令下达之后,不但鸟铳手本人没有觉得不对,连其他人也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放!”
一阵箭雨随着他的命令放出,随后被逼迫前冲的溃军便倒了一片。
若按先前的几轮来看,到了这会溃军便该四散而逃,可出乎常冠林所料的是,这一次溃军不但没有再次逃跑,反而红着眼继续向他们冲了过来。
“预备!”
随着这声大喝,前排刀盾手猫下身子,抬起盾牌,做好了格挡敌方攻击的准备,而后排长矛手则将双臂收回蓄势待发。
“刺!”
枪林应声而出,毫无章法的溃兵竟无一人躲过这足以致命的攻击。
“刺!”
又是一轮枪刺,可由于回枪快慢的差别,这次显然已不如之前整齐,而溃军中身手好些的也趁此机会越过了由枪头组成的那条线。
“刺!”
喊完这一声,常冠林看着已凌乱不堪的枪刺,心中只觉一阵无奈。
当年在太师麾下时,精锐一些的能连刺十多轮还保持着一致的出枪频率,而他麾下最为精锐的这些却也只刺了一轮便成了现在这般自由发挥的状态。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很清楚现在的应天守军已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只要能将现在的趋势保持下去,再以这几日的章法训上三两个月,他倒也有信心将这班小子训成太师麾下那种精锐。
就在常冠林开小差的功夫,最先冲至阵前的溃军已没有几个还能站着,而剩下的便又如先前几次那般退到了营墙和军阵之间。
溃军冲阵再次失败,常冠林透过一团团火光看见民壮多已撤下也便知道该是后撤的时候。
“前队退五十步列阵,后队殿后。”
战场后撤是最为困难的事,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使局面彻底糜烂。
不过他带来的这些人虽有些技艺不精,但终归也是从矬子里面拔出来的高个,在局面占优且未遇到半点压力的情况下却也不至于因此生出什么乱子。
只是
战场毕竟是人与人厮杀博弈的地方,明军攻势已老,清军又如何会就这么干看着?
自黄太吉当政以来,满清中偏于野蛮的那一系人马便逐渐失势,后来多尔衮为了稳固其权位虽将这些人稍稍抬了一下,但由于其内部的新老交替却也无法再出现杀光汉人那一套东西了。
博洛作为爱新觉罗家年轻一代里较为出色的一个,自然也能看清这样的大势,所以平日里他对汉人大臣虽谈不到亲近,却也能做到赏罚分明。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