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扬此人说来颇为有趣。
他家境富有、为人慷慨、崇尚侠义,但与此同时他又好谈经济之学,辑《海运书》五卷以上。
崇祯十三年时,他曾为解决南北运输问题而建造海舟,之后又于六月初自淮安出海,仅用一旬便抵达天津。
其后又历经数个官职,但实际差遣大多却都与水运舟船相关。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罕见的技术性官员。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特长并不在战阵之间,所以并未能在清军渡江之时发挥什么作用。
否则仅凭足以碾压清军水师的实力,恐怕多铎想要渡过长江却也不会那么容易。
话到这里却也不得不提一嘴崇祯年间的大明内河水师。
许是受着郑家舰队的影响,崇祯中后期时大明内河水师便已摒弃了传统的水战模式,改为以侧舷炮轰击敌人。
甚至应天工部还曾仿照闽海战舰造过配备有十门红夷、八门百子的江防炮船。
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强大的内河水师并未能对清军灭亡南明产生太大影响。
这不得不让人感慨,武器装备再先进却也需人来操控。
言归正传。
经过一日一夜的航行,沈廷扬终于带着徐仁爵和三百明军回到了崇明岛,而岛上诸将却也在闻讯之后赶来迎接。
“这位便是魏国公从弟,是奉监国殿下之命先来与我等勾兑的。”
“徐仁爵见过巡抚大人,见过诸位将军。”
“哦?是魏国公从弟啊,年纪轻轻当真一表人才。”
作为岛上官职最高之人,淮阳巡抚田仰在听完沈廷扬的介绍后便夸赞了几句,可还未等徐仁爵谦虚却听他话锋一转,直接扯到了兵卒身上。
“这些兵卒却又是何人啊?”
“先前我们不是觉得打不过鞑子的因由大半都在陆军身上吗?所以我便请监国殿下派了些人来协助我们。”
“哦~~?”那田仰拉了個长音,随后说出的话便有些阴阳怪气起来:“不亏是袭破镇江的应天军啊,只凭这些人马便打算剿了鞑子?”
这般说辞,谁都能听出其中敌意,倒也是徐仁爵行事沉稳,不为个人情绪左右太多,若是换成那徐家小的来此,说不得这田仰立时便要真的仰了。
可话虽如此,作为被监国太子殿下派出来的人,在遇到这等挑衅之时却也不能听之任之,随即徐仁爵便不卑不亢地说了起来。
“好叫巡抚大人知晓,我应天军战力虽强,但也没到凭这些人马便能剿了多铎的地步,殿下之所以派我们前来,一则应沈大人之邀,二则是为先与各位大人麾下勾兑。”
听到这话,田仰似有不悦,但片刻之后他便“哈哈”一声,似是对徐仁爵极为欣赏一般。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魏国公一脉再添人才当真可喜可贺啊。”
“大人过誉了。”
两人一番应付之后,田仰便看向那些正在下船的兵卒,而徐仁爵也碍着身份不再说话。
趁着这个当间,沈廷扬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朝着几人问了一句。
“可曾得过杭州消息?”
在应天时,朱慈烺曾对杭州的消息表现得极为上心,所以沈廷扬待双方见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不曾,为何问到杭州?”
“依殿下推断,鞑子极有可能在杭州一线,所以便想让我们打探打探。”
“打探之事容易,完了让人去吴总兵那里问问便是,沈大人先给我们说说这应天到底是怎么扛过这些时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