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漏斗的开口,这一地带的长度足有十五六里,哪怕只是防守其中的关键节点也需耗费三四万兵力,再算上巡逻和预备,最后留在朱慈烺手里的也只剩下了七百宿卫营和三百祝塘兵。
不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并不能对自己的谋算产生太大不利影响。
说破大天,己方是据河而守,先不说清军能不能穿着甲胄游过半人深的小河,便是他们真能过来却不知还有几分力气突破自己不惜代价构筑的防线。
“张总兵,不要怜惜炮弹和火药,万事以挡住鞑子为主。”
“是。”
一番交代之后,张鹏翼领命而去。
由于此次作战的需要,朱慈烺将崇明岛水师混编之后又分成了三份。
一份全是大型战船,由田仰率领负责大黄埔,其任务倒也简单,一旦清军想要架设浮桥,他们就只管开船撞过去便是。
一份全是中型战船,由沈廷扬率领负责抢开河;
最后一份数量最多,但全是小型战船,其中甚至不乏由民船改装而来的。
但也正是考虑到这些小船吃水较浅,所以沿着小河巡游,协助陆营防守漏斗开口的任务便交到了他们手上。
到了这时,朱慈烺的任务全部完成,无事可做之下他也只能带着向仁生往别处游荡。
“头儿,你见过太子殿下吗?”
“见过啊,刚不是在那吗?”
随着朱慈烺的离去,正在修筑工事的兵卒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周显才小旗里却有一瘦高兵卒向他问了有些痴傻的问题。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有没有在跟前,就是特别近的那种?”
听到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周显才略略思量一下才算真正明白了其中含义。
随后他一边将拆下来的船板插入事先挖好的坑中,一边示意那瘦高兵卒往坑中填土,待到手中的木料稳稳伫于地面之上才悠悠说道:“我还同殿下吃过饭呢。”
“哦?!”
话音落下,周遭立时传来一阵惊呼,甚至连隔壁小旗的兵卒也忍不住往周显才这边靠了一些。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正当他准备用自己的经历好好震震这些“土包子”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莫吹牛,就我们这等人,能和千户大人多说两句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更别提和太子殿下吃饭了。”
周显才一听这声音便知是隔壁小旗的小旗官顾仁厚。
自他们合兵以来,这货时不时就会阴阳怪气几句,一阵说他们运气不好被马阁老拐了出来;一阵又说杭州城外那一战全赖方总兵拼死,和杀后场的关系不大。
若非先前常指挥交代过,要和这些“老乡”搞好关系,周显才定要让这货知道知道他这杀后场的厉害。
“吃过饭有什么稀奇?咱们这些随殿下守过应天的又有哪个没同殿下吃过饭?”
说话时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虽未瞧那顾仁厚半眼,但每个字却都是为了回应他而说。
“老华,你同殿下吃过饭吗?”
“吃过,怎了?”
到了最后,他甚至还朝远处问了一句,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一边干活一边说了起来:“那日我正在吃午饭,突然就有一人挤到了我边上,你们猜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自然是他们口中的太子殿下,可明明知道答案为何,周遭兵卒却还是紧张地等着周显才解开谜底。
“是太子殿下。”
“哦!?”
又一阵惊呼从兵卒们口中发出,周显才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只是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却听一个声音呵道:“周显才!你们的活干完了吗?”
闻言,周显才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常冠林和自家那年轻千户正立在不远处。
如此情形他怎还有心情吹嘘,连应都不敢应一声便抱起一块船板往土坑里戳去。
“这家伙有些愣,不过运气还不错,先前夜袭鞑子时就是他乱跑才找见了几个带路的。”
“看着是条好汉子。”
徐文爵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随后便又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