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住了!
侯承祖这百十来人的骑军可谓费了极大代价,早先变卖家产所得,竟有大半都砸在了这支人马身上。
只是他终是身在南方,哪怕付了这等代价,购得的马匹却也只能算是坐骑里的下等货色。
由此,侯世禄虽在清军马队还未靠近之时便已开始撤离,可由于马力的差距,他们终还是被堵在了战场中央。
跑不过便只能打了。
莫看他在平素里心思极多,可在本质上却也未曾脱离战将的范畴,面对这种情况,他能想到的对策却也只有硬打上一场了。
“整队!”
随着声音的传开,侯世禄和麾下骑军便以极快的速度结了个锋矢阵。
说到底他们的目的还是设法冲破清军封锁,却非真要与其见个高下。
按着常理来说,清军马队的任务当是阻隔侯世禄所部,尽最大可能使其无法对攻城部队造成影响。
以此为基,在看到明军摆出这等阵型之后,他们便该仗着马力继续游走骚扰,以此来牵制明军。
可这一仗本就起的诡异,侯世禄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只当自己未曾参透其中关碍,打了这么一阵,他甚至都已将这些抛之脑后。
待到清军马队亦摆出将要互冲的阵型时,他的心中才又将这些想到了起来。
没道理啊。
看着正在成型的敌阵,他倒也没工夫多想,只在心中生了些疑惑便领着自家锋矢阵冲了出去。
随即,明清两军骑兵便在这不算广袤的战场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他们手持战刀,纵横驰骋,剑芒飞舞,尽显武艺精湛。明军士兵们激情澎湃,奋不顾身地扑向清军,展现出英勇无畏的决心。清军则游刃有余地反击,准确地利用战场地形,防御有余,进攻有力。
面对这等情形,旁人大抵也没什么感觉,但作为好不容易拉扯出一支马队的田雄而言却已如钝刀剜心一般。
“贝子爷!这!”
他扭头朝吞齐说了一句,于表明上看来虽只是在询问为何会出现这般不合情理的应对,可那已然布了血丝的双眼却显出了他的心中并非那么平静。
先前在朝马队下达出击命令时,他便看到有一戈什哈也跟着去了。
原本他只以为这是督战之类的意思,可现在出现这等情况,他却也意识到些什么。
“慌什么,南军少马,他们定然不会由得这队骑军被我们吃掉,只要能将其大队引出,凭着我军战力还怕不能取胜吗?”
吞齐虽是在解释其中缘由,但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却让田雄心中难免一阵气闷。
于表面上看来,是他手下的马队缠住了敌方骑军,可转念一想,若局面真按着吞齐的预计发展下去,那这支马队如何还有生路?
在失了关外和草原的情况下,大明获得战马的难度越来越大,为了组起这支马队,他田雄虽不似侯承祖一般几近破家,但亦是费了极大的心思。
只是人在屋檐下,却也不得不低头。
田雄毕竟已是没了退路的人,便是图赖明打明的让他舍了这队骑军,他难道还敢争辩不成?
如此情形之下,吞齐还要将其越过,岂不是已经笃定能将他死死拿捏?
心念及此,田雄不但恼恨于吞齐的态度,更是在抓住弘光后这两個月以来,第一次生出了悔意。
对于田雄的心绪,吞齐当是一清二楚。
若换成其他时节,他当也不会如此,可依着现在的局面,若是真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漫说他与图赖的自保之法当要落空,便是这田雄却也不知会生出何等心思。
他与图赖的盘算其实并不复杂,说穿了就是自污以全王爷脸面,自污以绝各家主事追究。
按着图赖的逻辑,只要他们能于明军大大打上一仗,且在战败之后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么朝中各方就无法拿着他们的全师而归来攻击多铎,他们这两个“小人物”自然也就不需背上多铎的记恨。
至于为何要费这么一番功夫,却不丢了拖累直接北归,就是要告诉朝中其他势力:咱不光想保下攻击多铎的由头,甚至想将这由头尽力扩大,只是能力有限,终将好事办成了坏事,却非投到了多铎那边啊。
当然,这样的行为必定会被多铎看穿,极有可能也瞒不过明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