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按着过去的情况来说,似左镇在外带兵自是一方土皇帝的做派,可谁又能说以太子侍读之身入内阁学习就不是个好路子呢?
要知道,在这般年月便连左良玉也免不了让人在背后喊一声“丘八”,他左梦庚身上虽有爵位,但能被太子殿下安顿到文官堆里,却也真真能算是祖坟冒了青烟。
只是
答应归答应,待到真正落实的节里,朱慈烺却也少不了得跟那三个老头打上一番擂台。
毕竟此事是极不合规矩的,哪怕他身为江南的真正控制者,当触及到文官们的逆鳞时总也少不了会遇到阻力。
不过对此他倒也不太在意,说到底在这个小朝廷里他的力量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无论哪个文官派系都需他的支持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此等情势,只要他能寻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那三个老头大抵也只会装模作样一番便在皇权淫威之下做出妥协吧。
在那日一趟子安顿完对芜湖各部的整编之后,他便未曾停留直往宣城而去。
宣城这里倒也没什么可说,此地义军虽然成分复杂,但归根到底皆是不愿做亡国之民这才奋起反抗。
当然,里面自是有人在在心中存着某些念想,但说白了能在现实面前坚持自己宏大理想的人能有几个呢?
由此,当朱慈烺到达宣城之时,金声却已将各军首领说了个七七八八,他也只如吉祥物一般和那些义军首领饮了一场便再无事可做了。
说起来朱慈烺对这些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义军也是抱着些期望的,毕竟武器装备能够打造,身体素质能够训练,可这为了大义舍生忘死的精神却是很难培养的。
有了这般认知,他在对这些义军的整编上也就显得不那么严苛了。
愿回家的发路费、发功赏,愿留在军中的也适当放宽了对身体素质的要求。
总之当他离开宣城南下杭州时,上至城中各将,下至普通兵卒皆对太子殿下交口称赞,却无一人对这整编生了抵触之心。
什么叫劳碌命?
现在的朱慈烺便是正儿八经的劳碌命。
他是7月30回的应天,在那里安排了一系列或大或特大的事后便又一路南下打了个折返。
待到昨夜入了杭州之后,他见夜色已深就未曾惊动任何一人,只在逆王旧府歇了一夜,才在今早到了邹太后处问安。
在见到朱慈烺突然出现之后,邹太后所表现出的欣喜已能用失了礼数来形容,她不但自椅中忽然起身,更在之后从那稍稍高出地面的凤阶之上走了下来。
若非身侧的小内监悄声提醒,说不得她还要以太后之身亲自迎上几步。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对于老太太的这等表现,朱慈烺自然是有些惊讶的。
可当他想到老太太这几个月的遭遇之后却也在呼吸之间便放下了心中那一丝丝警惕。
要知道自从逃离应天之后她便无有一日能睡得踏实,待到逆王准备献城之时,多少知道些靖康之事的老太太甚至业已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其后,杭州的局面虽因朱慈烺的到来而有些好转,但鞑子大兵却仍驻于杭州附近,邹老太太自也无有一刻敢放下心来。
所幸,一路摧枯拉朽的鞑子终还是被先帝太子赶回了江北,而她邹老太太也终于能将心里崩了几个月的弦彻底松开。
此等情形之下,又让她如何能够自已呢?
当然,不论邹老太太有多激动,她与朱慈烺之间终归还是没有太多说头。
其后如走流程一般闲说了几句有关战事的情况,朱慈烺便听邹太后说道:“月儿,后面不是新开了些荷花吗?你便带太子去看看,也算稍解疲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