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可……咱们不是想好了要把茵儿许给晓尘么?”
“这就是他的手段了……罢了,且不去提这事。我已与晓尘说了,不管碧海那边如何,我都会将茵儿许给他,大不了做他的妾室。”
韩复默然,半晌方叹道:“也只好如此了,毕竟他是要做伊穆兰国主的人,没有他,我们想要复国也难。”
“妾室便妾室了,他日大业若成,茵儿便是皇妃。当年璟妃不也一样靠着个妃位兴风作浪把整个后宫都翻了面么。”
“说到这后宫里的手段,这些女人们的狠辣真是不亚于我们男人。要不是我父亲当年苦心安插了那些眼线,哪里能知道她们能干下这样多的阴毒之事来。可想到让茵儿这样单纯的孩子将来也要效仿璟妃,我这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忍……”
“那又有什么办法?她生下来便衣食不愁,无忧无虑了十七年,哪里能知道她爹娘当年的苦楚。可既然是常氏的血脉,该承受的怕是一样也少不了,到了那一天她不明白也该明白的。当年我与郡主逃出城时,不也被逼着学会该怎么活下来么。”
“那依叶大人看……温氏那边可还靠得住?”
“靠不住也得靠,人我已经还给他了,他要我做的我这些年也都做到了。他若是不兑现诺言助我等复国,我这次在碧海也撂下了话,只怕他想要过江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话是唬他的?还是……”
叶知秋笑了笑,“温兰岂是善类,哪里是能被唬得住的人,我若心中没有些对策,与他是叫不得板的,只盼他不要逼我使出这一招来才好。”
“是啊,他们温氏都不简单。我父亲常说这温氏性子如毒蛇一般,心思缜密不说,简直无孔不入,自从发现了镰谷直通碧海之后,便派了各种细作埋伏在太液国都和万桦帝都,甚至连我韩氏降李的旧事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他温氏的手段可不就是这样么,总是借四两拨千斤。当年温兰的父亲若非察觉到你韩氏对慕云氏有恨,也不会亲自潜到韩府与韩老将军会面了。”
“我记得他父亲来过数次,恰好那时我父亲救下你与郡主不久,正不知将来当如何。是温兰的父亲提出来说愿意以伊穆兰之力助我等复国,一番巧言游说,直说得我父亲如遇明灯。”
“不得不说,他温氏极擅言辞,他以利害游说,任谁都保不住会动心。”
“想起那日,温兰的父亲又来了,还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来,说是他儿子名叫温兰。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那时还是个孩童,记不得太多,是我父亲事后对我说,说温氏了得,那个叫温兰的年轻人的智谋只怕将来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原来韩老将军那时就看出来了,他如何说?”
“他说温兰年纪轻轻,却极有心思,说李氏与慕云氏眼下互为犄角,密不可分。想要颠倒乾坤,得使两方反目,方可行事。故而要我父亲相助,把伊穆兰的眼线想办法安插入宫中,因为只有了解了宫中的一切,才能找寻机会。”
“原来安插宫中眼线之事是温兰的主意。”
“正是,所以当年璟妃的那些旧事,才能为我们和温兰所用。不过事实证明,温兰的心思果然厉害,竟能一波三折,兴风作浪到这种地步。”
“那么那些眼线……”
“还在宫中,而且近日有消息传出来,说发现了些奇怪的事。”
“哦?是何事?”
“太妃们居住的长宁殿中……”
韩复刚要继续说,叶知秋忽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别说。
“夫人?你如何站在那里?”
“我估摸着茶水已是凉了,来替你们换一壶。”
叶知秋知道妻子对宫中的那些行事甚是厌恶,便给韩复使了个眼色。韩复立时会意,站起身来道:“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既然锦囊之事已了,我也不便久居。郡主,容我先告退。”
叶夫人看着韩复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中,神色冷峻。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知秋,你方才那一声韩老爵爷,可是故意的?”
叶知秋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明知道韩老生前对爵爷这个称呼心中有刺,为何还要说出来?”
叶知秋忽然站起身来,声色俱厉地说道:“因为我就是要不断地提醒他韩氏!提醒他们不要忘了当年对我们常氏做过的事情!若不是他韩家军守卫帝都的四万人马将城池拱手相让于李氏,我常氏怎至于落荒而逃,遁于北境?这笔债,他韩氏生生世世也还不清!这世上与这笔债毫不相干的人有千千万,他们尚且能指指点点,为何我们反要忘了这些痛?”
“因为韩老救了我们!这些年来没有韩老将军,我们焉能活到现在?今晚你也听到了,他当时如何奋不顾身只身奔到北境将你我救出来的。难道你便没有一丝感激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