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侯渊的后辈子侄中,以夏侯惠年齿最长且尚未步入仕途,宛如冥冥之中注定的不二之选。
不过,曹叡毕竟先前已然有预选之人了。
是故在辟夏侯惠为散骑侍郎后,也对其小作试探一下。
打算观其性情品行后,再决定是否将之当作社稷重臣来培养。
如若夏侯惠如夏侯玄那般自矜,那就将之左迁,用先前自己意向的人选替换。
而若夏侯惠为人可堪留用待日后擢拔,那便将此事告诉祖母卞夫人,让其多些开怀,亦算是略尽孝道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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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邙山。
此时已至黄昏,斜阳缓缓堕入连绵山峦的怀抱,天际晚霞如火,余晖洒落在山林野花中,让前来交游踏青少郎与女郎“人面桃花相映红”;鸟雀敛翼低掠而过,鸣叫着归来山林,山脚次第坐落的屋宅,陆续升起了袅袅炊烟。
郊游踏青的夏侯惠也尽兴而归。
与他不同的是,策马缓缓的夏侯和满脸愁容。
不必说,他定是烦恼着归去府邸后,大兄夏侯衡必然责骂他们二人浪荡终日、没有前去拜会夏侯楙之事。
“义权神色恹恹,乃是担心大兄责骂乎?”
似是有所觉,并辔而行的夏侯惠侧过头来,脸上似笑非笑的宽慰着,“不必担忧。此番乃我不从大兄之言,大兄若责骂,我一人当之,定不会牵连义权的。”
我都被你带出来郊游了,大兄哪能不责骂我啊~
再者,身为始作俑者的你都自身难保,哪能劝动大兄不责于我?
夏侯和暗中腹诽,无精打采的“哦”了声便当作回答了。
很显然,他是不信夏侯惠说辞的。
对此,夏侯惠看在眼里,只是轻笑了声,也不复再言。
归途无话。
待归洛阳城,才刚入府邸,便看见夏侯衡正伫立在厅堂前的檐柱下,眉目间尽是不豫之色。应是等候他们多时了,且知道他们二人郊游终日了。
苦也!
自幼被长兄带大的夏侯和暗叹了声,径直步前行礼唤了声“大兄”,便垂首恭立在侧,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
而夏侯惠则是大趋步向前,解下腰侧的环首刀塞入夏侯衡手中,然后侧身露出背部说道,“我外出郊游,一时兴起而误了拜访子林兄之事,有负大兄殷殷之情,甘愿领责。”
这是让夏侯衡以剑鞘抽打的意思。
亦令夏侯衡当即愕然。
身为家中长子,他已然代父约束诸弟妹行止、督促诸弟妹读书多年,但生性温和的他只是说教一番或罚禁足府中,还真不曾以棍棒管教过。
现今夏侯惠就是欺他这点,直接讨打,让他责骂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想想就明白了。
别人都恭敬认错、主动讨打了,自己要是忿怒难当就直接打几下,避重就轻的责骂几句那算什么事?
但夏侯衡是真下不了手啊~
冠礼之前他都没有以棍棒教训过,如今夏侯惠都被辟为散骑侍郎了还打什么!
是故,发作不得的夏侯衡好一阵胡须抖动,捏着的环首刀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将之掷在地上,长声叹息,“罢了,罢了!你既已然步入仕途,且自有主张,我亦不复多事了。此些时日我为你寻门亲事,将长兄之责尽了,日后你如何作为我皆不复置喙便是。”
呃~
怎么就扯到亲事了。
闻言,夏侯惠心中大急,转身过来抓住长兄之手,“大兄先前可是许过我,功业未立不言姻亲之。。。。。”
“哼,莫要拿功业未建等说辞来搪塞!”
但他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夏侯衡给打断了,“你若是心念功业不立,何不听从我之言前去拜会子林兄为仕途裨益?此事我意已决,容不得你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