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个理由安慰着自己心中的不甘,蒋班并没有将愤慨流露出来,更没有依仗着自己在斥候营中积累的威望,暗中怂恿骑卒给夏侯惠来个难堪,或者是悄然使坏故意隐瞒一些细节信息,以及生出阳奉阴违之心,计划着将夏侯惠挤走。
相反,他十分配合。
就在文吏引夏侯惠进入斥候营,将李长史的调度说了,他便聚拢了所有在营内的骑卒,当面交出了主事权。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很明智。
也是在行伍之中混迹久了,自己在摸索中领悟的心得以及想起了其父退役之前的告诫:在如今的世道,一個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无法在仕途上与权贵相争的。
比如,当眼前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块拦路石的时候,最正确的办法不是莽撞的试图将之砸碎敲烂,更不能争一时意气以卵击石,而是想办法将它撬开。
如若实在寻不到将之撬开的办法,那就绕道而行罢。
是啊,他以什么与夏侯惠争呢?
仅是夏侯惠牵着的那匹骏马,就足够买下类如他这种小人物的十条命了!
甚至是二十条。
若是他阳奉阴违、暗中使坏、拒不配合。。。。。。
到时候耽误了军机,迎来追责,他自己将要被军法处置,而对方却可以凭借着夏侯这个姓氏逃过一劫、换个战区继续混战功了~
人与人,终究是不能相比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可适用的时代,已然随着群雄割据的时代过去了。
故而,蒋班如今的冀望,是贼吴孙权赶紧兴兵犯境。
也唯有贼吴入寇了,斥候营可以建立功勋了,这位从天而降的谯沛元勋子弟就完成了在底层“立功”的履历,也就可以被调走了。
是的,在蒋班眼里,不过弱冠之年的夏侯惠,就是个前来捞功绩混履历的纨绔子弟。
想想就知道了。
这种生来富贵、与魏国宗室无异的子弟,只要不犯事,就算是个平庸之徒都能仕途之上平步青云,怎么会有人自愿来斥候营历练?
时常餐风饮露、在野外宿夜的艰辛异常不提,斥候营的死亡率乃是全军最高的!
往往,在大战开始之前,两军的斥候就已经相互搏杀了。
有夏侯姓氏的人,不需要积累多少功绩就可以拥有居中调度的权力了,何必要亲临一线刀头舔血呢?
而对于这种惹不起的人,他蒋班又何必要阳奉阴违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有那般闲心,还不如积极配合,让夏侯惠早点混完军功与履历、早点离开斥候营吧,也让自己早日升迁罢。
至于这种做法,心中仍是满腹不甘。。。。。
唉,形势比人强。
自己再不甘也无济于事,权当是好事多磨罢。
也唯有期盼着,这位纨绔子弟莫要逞强,妄自尊大更改军务、胡乱指挥,将我等斥候营的骑卒送去贼吴的刀锋之下吧。
或许,是跌入谷底之后,再怎么折腾都是向上爬吧。
夏侯惠还真如蒋班所期盼的那般。
从进入斥候营伊始,他就没有彰显出贵胄子弟那种天然高人一等的作态,且在蒋班交接完营内事务时,他还很谦虚的声称自己没有在淮南战线呆过,对如何刺探敌情、制定斥候打探范围等事务不了解,让蒋班继续代为处理日常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