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半日,宴席上酒意正酣,少数几个风流的商户此时已经携了舞姬往府中准备的厢房而去。万老爷则调整好了脸色心情,也将自己身边的姬妾挥开,认真陪客应酬。
“爹,听说新任县令到了?”一身锦绣袍服的年轻男子风风火火闯进宴中,高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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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老爷脸上笑意更深,看向来人,“混账东西,还不快过来见过大人!”
随后又面对着俞逖,“大人恕罪,这是草民那不争气的三子,今日本在书院中读书,不知怎么回来了。”
俞逖挑挑眉,万家三子,那不就是和寇师爷有嫌隙的那位?好端端的宴会,却横生波折,如今主人家居然说不知缘由,这话也就拿来糊弄稚童还行。
寇明旭从万三闯进来时,手指就有些握不住酒盏,所幸周围人的视线大多都落在万三身上,无人发觉他的窘迫。
万三生得一张方脸,五官端正,身材高大魁梧,体格健壮,不说话时形容严肃,看起来像个正派人,说话时却又尽显虎气躁色。
只见他顺着自己父亲的话上前,尚算规矩的朝着俞逖作揖,“学生见过大人。”
俞逖听他自称学生,不由奇道:“免礼,令郎也是读书人?”
当今惯例,并非识文断字就能称做读书人,需得参加县试府试,成为童生后才勉强算得上,若是秀才那就是毫无疑问的读书人了。
万老爷抚着下巴上留的胡须,乐呵呵的道:“得蒙陛下开恩,他从小进学,去年侥幸过了府试。”
按照前朝律例,商户为贱籍,是不允商户子参加科举的,但当今陛下登基后,国库亏空百废俱兴,因此略略扶持商户地位,以征收税银,开恩若父为商户,子可参加科举,当然若是子走上了商途,那是不能再碰科举的。
万三起身后,不意瞥见旁边的寇明旭,面色登时大变:“姓寇的,你怎么在这里?爹,他是个无赖小偷,赶快让管家把他赶走!”
万老爷拍案:“浑说什么,寇小郎君乃是县令大人的师爷!”
万三生得凶,说话也恶声恶气,“他在书院中手脚不干净,偷过我的东西,先生和同窗都能够作证,大人您可别被他这副面皮给骗了!”
“这,这怎么会,小郎君可是秀才,怎么会做下三滥的事情?”万老爷大惊,看看寇明旭又看看万三,面色失措,“你向来粗心,说不定是冤枉了寇师爷,还不快道歉!”
“怎么可能!”万三大呼,原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商户乡绅也都被吸引看过来,“我的玉佩可是从他的包裹中找到的,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他哪里能买得起,又没有人替他证明,无可辩驳之下他就被先生做主赶出了书院。前些时候他居然又诓骗我,说家中贫寒无以为继,我还好心让他去我们家的酒楼做账房先生,结果谁知他竟是满口谎言,我一气之下才放了鸽子没再理他!”
这番话说得大声,在场众人都听进耳中,一时哗然,目光纷纷在俞逖和寇明旭二人中来回转悠。
万老爷先看了眼面色涨红的寇明旭,又看向神色莫辨的俞逖,皱眉愧疚道:“小儿鲁莽,口无遮拦,寇师爷年纪轻,想来这些事中还有内情,大人不如回去后和师爷仔细谈过,以免受了什么蒙骗。”
一番唱念做打,竟是要将寇明旭的罪名坐实。
俞逖看得好笑,却又将对万家的警醒提到最高,看似句句无意,实则步步紧逼。
他扫了眼寇明旭,“师爷,诸般事宜可是如万三少爷所言?”
寇明旭直身作揖,“大人明鉴,我与万三少爷之间确有旧隙,但并非如三少爷所言,书院一事,乃是有人栽赃嫁祸,事发当日我便和先生提过,我们之间素无往来,我在甲班,三少爷在丙班,一无交集二无仇怨,好端端的作何要去偷拿他的玉佩?”
“至于前些时候,家中确实出了事,走投无路之下三少爷说可以相帮,还将我带去宴席上介绍了几位富商少爷认识,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却全然不知,直到那日遇见县令夫人,才得以喘息,以至后来遇见大人。”
俞逖笑了笑,示意寇明旭安然坐下,“我自然是相信明旭的。”随后又看向场中的万三,“不知当日是哪位断的案,没有任何证据就下了断言,也不怕冤枉了人,反倒让真正的贼子逍遥法外吗?”
万老爷面皮微微颤动。
万三人莽胆子也大,朗声道:“大人,所谓人赃并获,书院先生和众多同窗都看见了学生的玉佩在他包袱中,难道不算证据吗?莫不是他如今成了大人的师爷,大人就要包庇他?”
“混账!”万老爷喝道,“大人贤明,岂是你能胡言乱语编排的,还不快给大人请罪!”
万三满脸不服气,又碍于他亲爹的冷脸威严,作势就要俯身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