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稀,冷雾浓,钟声冥冥震林山。
“当——当——当——”
寅时三刻,十渡书院整座山林被晨钟震得嗡嗡合鸣,林叶翻滚,涛涛如海。
山长韦苓之负手高立半山高台之上,目光投向山间二十四所宿舍院落,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快了,就快了!
马上就要瓜熟蒂落了——
如此想着,他的眸光愈发温柔,仿若在观赏这世间最珍贵宝物、最亲爱的孩子。
可渐渐的,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晨钟已停,可二十四所宿院,竟无一所亮灯,更无半点声息。
“来人!”韦苓之提声大喝。
“山长有何吩咐?”监学李厉和数名小厮现身其后。
“去看看,为何今日学子们还未起身。”
“是。”
身后数人消失。
韦苓之死死盯着那片漆黑的山林,眸光闪烁不定。
时间慢慢流逝,晨曦金光沿着山脉一点一点蔓上整座书院,山雾云霓蒸腾而起,仿若厚厚的纱帐遮住了双眼。
浓雾之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但见李监学满头大汗奔来急声道:“山长,二十四名学子不知为何突然腹泻,如今皆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什么?”韦苓之蹙眉,“我去看看——”
“山长!”又一名夫子匆匆赶来,抱拳提声,“书院山下,家长扣门求见。”
“谁的家长?”韦苓之问道。
“是——”夫子瞅了韦苓之一眼,“所有学子的家长。”
“什么?!”
*
十渡书院仁书堂内,一众富商家丁管家家仆大夫挤成一团,个个面色焦急,窃窃私语,时不时看最前方那个胖乎乎的背影。
学堂正前,连商计面色沉凝,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定定看着学堂正门,旁侧文京墨双手插袖,双眼长眯,不发一言。
窗外日晕升高,已过卯时三刻,林中雾气早已散去,可韦苓之山长却是迟迟不见现身,只留了两名一问三不知的夫子和几名小厮在这里应付。
“连兄,你得到的消息可是真的?”一名年过四十的富商上前,低声问道,“这十渡书院当真被人投了毒?”
连商计看了那人一眼:“敛风楼的消息安能有假?”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啊。”富商捶足顿胸。
“韦苓之在哪里?!”
“都日上三竿了,为何还不见人?!”
“我们要接儿子回去!”
“快带我们去见我儿子!”
几个性格暴躁的家长开始叫嚣。
“诸位莫急、莫急,山长这就到了。”两名夫子连连劝解。
连商计眸光一冷,豁然上前:“不行,我等不了了,我要亲自去找我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