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川接过信封的残片看着,上面有模糊的小字:廊坊……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赶紧带了几名警员上了吉普车,三儿一脚油门踩下,吉普车风驰电掣而去。
一辆黄包车来到廊坊胡同的胡同口停了下来。
金围脖儿一身时尚的列宁装,脚上却还穿着绣花布鞋,看上去很不协调,她从车上下来,给了车钱。黄包车走了。
金围脖儿四下察看一番,进了胡同。
廊坊胡同徐宗仁宅,前国民党保密局北平站站长徐宗仁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夫人从旁帮忙。
夫人有些不满地说:“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徐宗仁有些慌张,但还是回答道:“早就和你说了,新政府在炮局成立了清河大队,专门收容高级别的特务。何谓清河,以清澈之水,洗身心之浊。我们这些人,得回炉再造,才能重新做人。”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徐宗仁出去开门,看着门外的来客却露出惊讶的表情:“是你?”
金围脖儿来到徐宗仁宅门口,大门敞开着。她绕过影壁,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堂屋的门也开着,徐宗仁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报纸,报纸挡住了脸。金围脖儿的右手轻轻一挥,手中多了一柄新月弯刀,左手的中指上还套了一枚钢针。
金围脖儿悄悄进门,低声说道:“徐站长,好久没见了。”
“徐宗仁”从报纸的下面看着金围脖儿的绣花鞋,冷峻地说道:“是啊,山田良子少佐。”
金围脖儿一脸惊讶。“徐宗仁”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是郑朝阳!
金围脖儿一跃出了房间,院子里站着警察,周围的墙上和房顶上也都是警察,荷枪实弹地对着她。金围脖儿举起弯刀,弯刀寒光闪闪。
郑朝阳出门站在台阶上,似笑非笑道:“山田少佐,你们的天皇四年前就宣布投降了,你的顽抗没有任何意义,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外面响起刹车声。郝平川带着宗向方从外面跑进来。金围脖儿回头看了一眼郝平川和宗向方。
郑朝阳喝道:“马上投降!政府可以给你宽大处理。”
看着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多,金围脖儿心下有了计较。她心一横,话里有话地冲着郑朝阳大喊:“答应的就要算数,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郑朝阳微微一愣。这当口,金围脖儿已经迅速挥起短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郑朝阳大惊,郝平川和宗向方更是异常惊讶。
金围脖儿向后摔倒,郑朝阳赶紧冲上前查看,但金围脖儿已经无法抢救了。
郝平川上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郑朝阳和宗向方:“她什么意思?我还以为她要投降呢。”
宗向方满不在乎地说:“她是用这种方式来迷惑我们,然后迅速自裁。”
徐宗仁从里屋出来,来到死去的金围脖儿面前擦了擦冷汗:“她是第一流的杀手。郑先生,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具死尸了。”
郝平川奇怪地看着郑朝阳:“老郑,你怎么在这儿?”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当时郑朝阳在办公桌上研究金围脖儿的档案——金围脖儿的妓女登记证。郑朝阳看着,最后眼光落在她十九岁后在察哈尔地区的记录上。他在桌子上的白纸上写下“察哈尔”三个字,轻轻地在上面画着圈儿,嘟囔着:“察哈尔、绥远。”
这时,白玲拿着一张电报稿进了门:“刚截获的电报,保密局给北平桃园行动组的,他们要杀徐宗仁。”
郑朝阳接过电文看着,皱着眉头道:“徐宗仁我们有严密的保护,他们怎么动手?”
“徐宗仁前些天已经要求我们撤掉了警卫。”
听到白玲的汇报,郑朝阳有些诧异:“为什么?”
白玲解释道:“保密局在北平的高级特工都是到徐宗仁家去自首,而中小特务是到地方派出所自首。徐宗仁认为警卫严密守着会让来自首的人心情紧张,所以请求我们撤掉警卫。不过,我们的暗哨并没有撤。”
郑朝阳想了想,问道:“白玲,从档案上看,金围脖儿曾经在绥远和察哈尔地区待过很长时间。如果她是个特务的话,会不会和徐宗仁有联系?”
白玲想了一下,随即表示肯定:“徐宗仁曾经是保密局冀热辽站的站长,很有可能!”
郑朝阳猛地站了起来:“我去一下徐宗仁家里,顺便看看保卫的情况。”
廊坊胡同徐宗仁宅院,徐宗仁听到敲门声出来打开院门看到郑朝阳,惊讶地问道:“怎么是你?”
两人进屋落座。郑朝阳拿出金围脖儿的照片:“老徐,你是老军统了,在绥远很长时间,见过这个人吗?”
徐宗仁看了看照片,说道:“这是山田良子。这是个老牌儿的日本特工,代号‘鼹鼠’。她出生在东北,汉语非常流利,抗战期间在河南河北以及绥远和察哈尔等地非常活跃。我当时是保密局冀热辽站的站长,1944年豫湘桂会战期间我抓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