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云舟看了看他解释出声:
“太傅是正一品衔,从前我朝的正一品多是虚衔,哪个太傅,太师都是年纪一大把,洛月离在户部手握实权,在军中也颇有威望,幽州的旧部对他个个礼敬三分,洛家也并非是无名之辈,他不想洛家被推着走到魏家的那一步。”
宁咎还是微微皱眉,转而便抬手环住了阎云舟的身子,哼了一声:
“你真当我好糊弄了?他洛月离是谁啊?当初幽州在后方被他管的妥妥的,凭他的手腕和智谋,难不成多了一个太傅的虚衔便压不住了?
就算是洛家因为他的身份膨胀了,有了什么小心思,他也能抽身在外,陛下定然也不会因为那些事儿苛责他,所以,你方才说的那些看似是有道理,实际根本站不住脚,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你没和我说的。”
学霸的逻辑是常人无法比拟的,阎云舟方才的这个说辞说出去,十个中有九个都会信,当年就是李彦听了都觉得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宁咎却是那第十个人,阎云舟这一次是真的抬眼刮目看他了。
“你这个敏锐劲儿啊,你对洛月离的评价就这么高?”
阎云舟的声音难得有些阴阳怪气,他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宁咎对洛月离这么有信心,觉得他手腕强又有智谋?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的酸味儿啊?就别和我卖关子了,快说。”
“六部之中,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任谁看这都是个肥差,但是洛月离接手的户部国库空虚,想要重新攒出银子来,自然就要动不少人手中的利益,这个事儿得罪人,招人恨,所以他自身必须要硬派,不能有任何的污点,也不能给别人任何的把柄,所以才决定不登那高处。
而陛下心疼他,总想着将人推到那高处,他年纪轻,初登大位,洛月离作为从前的旧臣,又在幽州旧部中威望甚高,为了立皇威,他处处恭敬,礼数周全,一句君臣便是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阎云舟的声音有些慨叹,宁咎听完却沉默了良久,是啊,这不是在演电视剧,九五之尊,孤家寡人,登上那一言可定人生死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再和从前在幽州那亲密无间的师徒关系一样呢?
“所以,这三年你几乎不涉朝堂也是有这样的考虑吧?”
要论威望,阎云舟无论是在北境军中还是在整个朝廷都要远远高过洛月离,甚至,朝中很多人都会觉得是他将李彦推上了皇位。
阎云舟笑了:
“就你知道的多,天下已定,我在朝中远不如这般在家中的好,再说,我还要养着身子等你这没良心的回来呢。”
几天的时间,阎云舟比之前刚见面的时候放松了不少,言语间逗弄宁咎的时候也多了起来:
“哼,我没良心,我没良心就不该回来看你。”
阎云舟搂住了他的身子:
“这几年我去朝中的时候确实不多,一来,以后我怕是也不能出征了,北境需要新的统帅,二来,我若在朝中难免有些人生出多余的心思,再者,冬日我大多病着也有心无力,现在这样也好。”
宁咎也回抱住了他: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身体也没比现在好多少,那个时候你每天算计的都是你的身后事,如何保住你在意的人,周边更是一群的豺狼虎豹,那时候我就想着,这做王爷也挺不容易的,好在现在你总算是知道歇下来了,好事儿。”
暖黄色的烛火种,两个人相拥聊着天,外面骤然的而来的风雨半点儿也侵染不得。
而此刻的御书房中却是热闹的紧,只因为半个时辰之前的一封加急奏报:
“陛下,瀛洲一带连日的大雨,冲垮了淮江上游的堤坝…”
因着这一封急书,那些本应该下职的朝臣又都齐聚御书房了,而洛月离身为户部尚书,自然也在其列,此刻当务之急便要拨银子,拨粮,选派钦差前往赈灾。
龙椅之上李彦的脸色很差,他这几天看着洛月离没有准备让宁咎诊治的样子就够火大了,他本想着今晚跟着这人回府,正好明日休沐,让他将伤治一治,谁想到,这宫门都还没有出去,就被这一封八百里加急给打乱了。
这个事儿不小,这个时候还没有正式进入淮江上下多雨的汛期,此刻的堤坝就被冲垮了,可见堤坝本身就有问题。
那堤坝修筑是在李启年间,修筑堤坝的主事都已经被查抄了家,李彦看着下首那脸色越发白的人心中就不顺,骤然开口:
“将户部的奏报呈上来,朕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也不能让诸位大人空着肚子议事,张公公让御膳房上些暖胃的鱼汤面来。”
洛月离手中的册子被递到了李彦的手中,热乎的汤面很快便被送了上来,但是这天下哪有朝臣吃面,让陛下看折子的道理,谁人也不敢动。
“都吃吧,朕和你们一块儿吃。”
直到快亥时才敲定了人选,众人准备告退的时候李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