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道:“他是钦慕您,父亲,谁不知道您百战百胜的威风?便是皇上提起您,也是赞不绝口的,莫说是大殿下了。”
赵豫很早就与杜凌混熟,他帮着说话也是常事。
杜云壑打量他一眼:“你们感情再好,也得有个规矩了,他是大皇子,你只是国公府的公子,不要走得太近。”
这话什么意思?杜凌皱一皱眉:“莫非父亲是说立太子一事?”
事关储君,杜云壑脸色沉下来:“莫张口就说,这与你无关。”
谢氏见状忙屏退下人,见门关上了,与杜云壑轻声道:“老爷,你也别尽想堵住儿子的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便是你不说,他难道就不知?堵不如疏,你与凌儿说清楚,他才不会胡说八道,大皇子可是常来我们家的,其中固然有老爷的原因……”
杜凌皱眉道:“娘的意思,大殿下是因为父亲,才与我们交往的?”
“你这孩子就是急,”谢氏道,“听老爷说罢。”
杜云壑看儿子一眼,淡淡道:“别把大殿下说得那么卑鄙,人都有私心,可人也要交朋友的,凌儿,凡事都要想想两面。既然你娘把这件事摊开来说,我便告诉你们,三位皇子都有争夺太子之心,这并无对错,虽说长幼有序,可历史上,违背此例的多得是,并无规矩可言。你只消记住,这件事你千万莫掺和进去。”
“但并不是让你完全避开大皇子,抱着平常心便可。”
杜凌到底年轻,被这一番话说得沉默下来。
而在旁边的杜若却别有心思,甚至是恍然大悟,难怪赵豫会背叛她,他想当太子,想做皇帝,想拉拢父亲,所以才会娶她,并不是出于真心。
一切都好像有了说得过去的理由,她道:“我看他就是故意接近我们的,父亲,您一定不要帮他,他会忘恩负义。”
“若若,你何出此言?”杜云壑奇怪。
杜若不晓得该不该把做梦的事情告诉他,如果告诉的话,还得搭上贺玄,恐怕父亲会很为难罢,一边是旧主,一边是未来的新帝,她试探的道:“我做梦梦到的,他做了皇帝会背叛杜家……”
杜云壑听了十分的好笑:“梦若是能信,不知得有多少荒唐事,你说他做皇帝,哪一年做的?”
梦里,好像是四年之后,可赵坚不死他不可能做皇帝,但赵坚现在还年轻,她也没有梦到赵坚是如何死的,怎么说服他们?杜若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冒失了,她应该想个更好的法子来解释这梦。
她不说话了,扒拉着米饭。
杜云壑大事上从不纵容孩子,叮嘱道:“若若,梦乃幻象,下回千万别拿出来胡说了,幸好是我们,要是别人听见传扬出去,这可是大罪,要诛九族的!”
这道理她当然知道,杜若答应一声。
从堂屋出来,杜凌就取笑她:“我总算知道你为何不要大殿下的乔迁礼了,真是傻丫头,还相信梦呢。我跟你说,我昨日还梦到我在大河里游水,你猜遇到什么,一只跟院子一样大的乌龟,我爬到它背上……”
“这些古怪的梦我也做过,可这不一样。”杜若打断他,“哥哥,你真不信有些梦是能预示的吗?这世上就没有这种事情吗?”
杜凌挠挠头,想了一想道:“倒也不是,我听说大燕的国师就有天眼,能看到将来的事情,可他是道家出身,与我们不一样。”
大燕的国师道号宁封,杜若以前也曾听说过,但她没有见过他,现在听杜凌说他知晓将来,如遇到同道,忙拉着他袖子问:“国师住在何处,他怎么从来不露面?”
“他们修道的人清心寡欲,自然不像俗世之人。他现在住在八仙观,皇上称帝之后,他便成为八仙观的观主了。”
杜若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在长安定都已有月余,赵坚既然把此地选为都城,便是要长居此地的,今次耗费不少财力物力,重修前朝遗留在长安的宫殿,而他与皇后,三位皇子则暂时居住在明光宫。
经历了七年的战乱,不管是赵坚还是众位官员都是极为疲惫的,而今总算能安定下来,赵坚这日请了一众官员及家眷同游芙蓉园。
芙蓉园是前朝皇家禁苑,位于曲水池,占地极广,苑内修建着错落的庭院,大大小小的池塘,广阔的绿茵草地,甚至还有像城区一样的戏园子。杜若也是头一回来,没料到长安竟有这样的地方,一时也是兴致勃勃。
观赏间,赵坚与皇后秦氏并肩而来,穿着龙袍凤裙,光彩夺目,三位皇子立在他们身后,虽是才成为大燕的皇族不久,竟也已生出几分尊贵的气派。
众人上前行礼,高呼万岁。
赵坚这回是要君臣同乐,丝毫不摆架子,走到大臣们中间笑道:“朕从来没来过芙蓉园,你们想必好些也是第一回来罢。”他叫一个大臣的名字,“吴大人倒是长安人,不妨领我们去看看,我听说芙蓉园的假山建得别具一格,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