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鞋子在哪里呢?
她被他突然的要求弄得有点慌乱,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放在何处,指一指榉木山水纹的圆角柜,原是要说了,又犹豫:“你真要试啊?”
“怎么?”他问,“莫非很是难看?”
不然她藏着掖着干什么?
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杜若道:“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做的,怎么会难看?”说完又觉得自己声音大,连忙捂住嘴。
贺玄轻声笑起来。
他眸中有揶揄之色,杜若撇过头道:“在圆角柜的最上面,有块酱色的棉布包着的,里面就是。”
他走过去打开柜子,发出咯的一声,动作便顿了顿,今日这种举动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破格了,假使真被人发现,自己定是要尴尬的,生怕惊动外面值夜的奴婢,越发的轻手轻脚。
棉布揭开来,果然有一双鞋,只屋内没有油灯,看不太清,他走到窗边打量几眼,笑容就溢在了眸中,坐回床边脱下轻靴将这鞋子穿在脚上。
自己做得东西给别人,总是怕不合适,尤其是这鞋子含有寓意,杜若刚才还在别扭呢,这会儿倒也是探头去看,悄声问:“怎么样,是大是小?”
呼吸拂在他耳朵上痒痒的,他笑道:“不大不小。”又顿一顿,“我没瞧出来,是哪里没有做好。”
“左鞋比右边的少了两颗珠纹,我明儿就可以补上去。”
他低头看一看,依稀能辨认出两只鞋子的区别,不过这珠纹不似原先花样图里的极为圆润,却是变得瘦长了,连在一起乍一看像是云纹,显然是她刻意改动了,更为的适合男人穿,如此说来,她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为他着想的心思。
可怎么就那么不粘他呢?还不如小时候。
他把鞋子放回柜子里:“总算没让我失望。”
杜若嘴角撇了撇:“试过了,皇上是不是该走了?我们这样说话,指不定一会儿鹤兰就要听见了,我可不能保住皇上您的名声。”
这话叫他笑起来,又有些留恋,可终究是要走的,这一回见面看过她睡着,看过她的闺房,亲过抱过,应该也能让他撑到明年了,他捏捏她的脸:“我走了。”
短短三个字却是含着很浓的情谊,她仰视着夜色中俊美的脸,心想他不光容貌出众,武艺超群,心思又深沉的能夺取别人的江山,自己真的能做好他的妻子吗,做这皇后?她嘴唇张了张,犹豫会儿道:“我要是做不好呢?”
他一怔:“做不好什么?”
“皇后。”
她脸上写着担忧。
往前是怕他造反规劝他,现在又怕这个了,贺玄笑一笑:“你的担心总是多余的,你只要做好妻子就行了,别的我不在乎。”
“我怕别人……”
“谁敢说你,朕就惩治他。”
杜若愣愣的,半响扑哧一声,因她想到了母亲说的,叫她不要心里有偏向,然而眼前这个人偏的可厉害了,都不问缘由,难道她的错也行吗?她笑得肩头都摇动了,窗外的月华落在眸中,晶莹闪烁。
他说要走又走不了了。
怀中的温度很热,竟是比被子还要舒服些,可饶是如此杜若还是得催他,两个人都未成亲呢,怎么能这个样子?她是真的怕丫环会进来!
推了又推,他松开手,知道杜若是真的要赶他走了,想到自己不顾身份做这等事儿,也许该多拿些奖赏,他低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走,不然我待到天亮。”
怎么突然耍赖了!
杜若皱眉。
他见状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禁锢在怀里,半分不能动,姿态极为的强硬,她看出来不像是说笑,便有点慌,支吾道:“玄哥哥……”
“说什么都没用。”他挑眉,目光落在她坐着的床上。
杜若觉察到他的意图,脸一下烧的极为厉害,他力气大她根本不是对手,可偏偏自己不好出口喊人,叫了能怎么样,他们订了亲他还是皇上,到时候别人知晓,丢脸的是她!她真没想到他的脸皮居然能变得那么厚,咬一咬嘴唇道:“你说话算话。”
他轻轻一笑,好整以暇,微微弯下腰。
她抬起头,往他迎去。
夜色里,只见他高挺的鼻子,刚毅的轮廓,俊秀的嘴唇,好似玉石雕就般的深刻,还未亲到,心就砰砰的跳起来,挪动一寸都觉得有点困难,才发现这与他亲吻她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自己答应了,不好反悔,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贴上他的唇。
那瞬间,只觉心好像要跳了出来,梗在了喉咙里,让她透不过气。
他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像外面的风声,由不得嘴角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