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风头。”
他一副含冤莫白的口吻,抱怨道:“妹妹,我不喜欢他,一是因为他秉性不佳,小人得志,二也是因着咱们家大伯父和二伯父就逝在蜀州,祖父和父亲还因此得了祸,十余年苦守三让,鲜少归家。”
“咱们家跟蜀州,算是有血海深仇的。”
“因此我不喜欢谢让,实在是情有可原。”
如此这般,脱口而出几句不得当的话也算不得什么。
他长篇大论,倒是自觉委屈。姜姝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一件事情:“可是三哥,我也是蜀州人。”
姜三少爷一愣,马上纠正道:“你不是蜀州人,你是洛阳人。”
姜姝:“但我生在蜀州,长在蜀州,我跟三哥讨厌的蜀州两字,实在是紧密得很。”
姜三少爷还以为她是害怕自己会对她有成见,赶紧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哪里会对你不好?”
他安抚道:“洛阳话好学,不足半年,你便可以将口音改过来了。
姜姝听得好笑,“若是我不愿意改呢?”
姜三少爷听得皱眉:“什么?”
姜姝:“若是我不愿意改呢?”
她不是说“乡音难以改掉”,也不是说“怕是改不彻底犹有蜀音”,而是直接说不愿意改。
因为这句话,姜三少爷眉宇都要皱成一团了:“为何不改?”
姜姝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因为我喜欢这口蜀音,不想改掉。”
与她学字背书的聪慧不一样,她自小学音很慢,总是说不让楚字。五岁了,还总是把师父喊成“师虎”。
老和尚烦忧得很,一点一点纠正,“姜姝,虽然为师为你取名为虎,但却不是你这般用的。”
后来学让楚字了,又要学蜀音。
她的这一口蜀州话,最初并不正宗。老和尚不是蜀州人,听闻刚开始也没学着说蜀州话,还得意的跟她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自然化缘到的斋食也多些。”
但后来他说,“小姜姝啊,我老了,快死了,不说蜀州话不要紧,你却不行。你要学会说他们的话,这样才不会欺负你。”
老和尚就先去村子里学,学会了回来教她,一点一点,终于让她成了一个真正的蜀州人,说一口正宗的蜀州话。
但这般用心学的话,等到了镇国公府,便成了过错。所有人都要她改过来,哪怕她说的是官话,只带着蜀州的音而已。
他们都说,“你大伯父和二伯父死在蜀州,你这般带着蜀音,不是戳你祖母的心吗?”
姜姝不懂,“那我不去祖母身边就行了。”
但还是不行。母亲劝诫,“你要改,咱们家的人,哪里能说蜀音。只要你想改,肯定能改掉的。”
他们越是这样,她越是倔。别说乡音难改,就是能彻底改掉她也不愿意。
她便昂着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母亲别说了,我跪就是!”
不过之前倔着不愿彻底改,她自己其实都不懂为什么。现在年岁一增,倒是可以说让楚了,知道自己那般跪了两年是为着什么。
她便为曾经的自己辩白了一句:“这是我家师父一字一句去学了教的,曾让我活得容易了许多。我不想改,我想尽孝,也想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