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去南方的人传来消息,确定了我要找的人往京城赶的线路。
我立即收拾了东西,带着一众侍女侍卫,趁着夜色出了京城。
我只为母亲留下了一封书信,告诉她不必惊慌,帮我掩盖好。李衍因为想避着江若言,反而被她缠得更紧,恐怕也是无暇顾及我,正好不用多费心思瞒着他。
我并未出过这么远的门,我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的白龙寺,我经常去那里养病。寺里清净,风景也绝好,住持师傅还会为我念经,听完他的诵经我感觉身子也没那么痛了。
马车颠簸得很,侍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丸,我将它压在舌底。
就这样在马车上度过了五日,越往南边越萧条,空气都是闷闷的。
等到楠城城池外时我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小姐,我们的人只看到他进了城,没敢跟进去,怕被发现。]
[走吧。]听到我的吩咐,马车驶了进去。
这是南方地界的城池,受到了水灾旱灾的侵袭,城内个个都是面黄肌瘦。
看到我这辆华贵的马车,灾民们想拥过来,却顾忌我马车旁一圈身强体壮的侍卫。
[待会儿在城门口支个摊,发些粥吧。]我吩咐身旁的侍女,[再去附近的村庄也分发些粮食。]
我买下了一个小院,休息了一会,虽然身体还是难受得紧,但我还是强撑着去了刚支起来的施粥铺。
粥铺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灾民们个个衣服破旧,骨瘦如柴,他们拿到粥后还会来我跟前谢谢我。一个小女孩挤到我面前:[你是天上的神女吗?]
我低下身子,用帕子轻轻擦了下她脸上的脏污:[我不是。]
在粥铺旁看了会儿,我便带人在城里逛了起来。
城内很是萧条,大部分人都去了施粥铺排队。
我突然听到一阵哭声,在这空荡荡的街道十分明显。
我寻着哭声,拐进了一个巷子。
一个小男孩爬在地上上哭,离他不远处的地上放置着一具裹着草席的尸体。
我想伸手去碰他,手却突然被人抓住。
连我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我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我未曾见过的材质的品月蓝云纹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剑,头发高高束起,最重要的是,他与太子李衍的脸生得一模一样。
不,虽然脸一样,却也能看出是截然两个人。
李衍向来是温和的,没有眼前男人这股少年英锐之气。
[别碰他,他染了疫病。]他开口道。
我的心才刚升起又立刻跌下谷底。
古往今来,疫病一发必然会造成举城覆灭的惨剧,而它现在离我不到半米。
几乎是第一反应,我想带着人立刻走。我还不想死在这。
可抬眸对上了眼前男子的目光,我又冷静下来。
[小女子名唤江若宜,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启生,]他松开了我的手继续说:[这座城的大多百姓在闹灾时便跑了,剩下的人比较少,疫病刚发也好控制。我观小姐仆从众多,是否能帮在下一个忙,一起解决这疫病?]
他果然有法子。我问他:[我要怎么做?]
他从身侧的织锦袋中拿出一颗丹药:[这颗药丸可以解疫病,但是需要加入药草加以辅助,熬成汤药分给大家。所以我想请江小姐派人去采摘草药。]
[为什么找我?]明明城中还有留守的官员。
[我觉得江小姐有菩萨心肠。]他如此笃定道。
菩萨心肠……我从前总是盼着,我做了那么多的善事,菩萨一定会可怜可怜我,我只求菩萨能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菩萨真的将这个机会送到我眼前了。
待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我才知道,城中百姓饿得都啃观音土了 ,这些官员却在酒池肉林,好不快活,连家中米仓中的老鼠都硕大一只。
可惜我不便闹出太大动静,只能等回京再找人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