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常浩南,之前跟沈老联系过,今天要来拜访他的。”
“呃……你是……”
女人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她没有马上放常浩南进屋,而是回头朝里面喊道:
“爷爷,门口有位叫常浩南的客人找你……”
显然,这位应该是沈鸿的孙女。
紧接着从屋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人,看到门口的常浩南后快步走上前来:
“这位就是小常同志吧,我之前就听沈老说起过你,杜院士的高徒,关门弟子,快请进……”
常浩南把手中的果篮、点心和饮品交给刚刚开门的女人。
对方一边接到手中一边略显局促地表达着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听爷爷说来的人是973项目的专家,以为你应该是个跟我爸差不多岁数的教授来着……”
“我叫沈艺卿,是沈鸿的孙女,没有搞科研,所以对你们可能不太清楚……”
常浩南不动声色: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从重生开始,被他年龄惊到的人不知凡几,沈艺卿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总归不是什么大误会,面对陌生人不让进门也是人之常情,所以简单几句解释之后,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至于从里屋出来的那个人,叫颜永年,青华大学教授。
正是当年那台6。8万吨重型模锻压机的主要设计者之一。
在他的带领下,常浩南穿过两堆高高的报纸中间,走进了最里面的卧室。
“沈老,很荣幸能到您家中拜访。”
常浩南握了握老院士已经近乎干枯的手。
前两天闲下来的功夫,常浩南特地看了资料,确定沈老今年已经91岁,虽然精神尚可,但身体确实已经比较虚弱了。
刚才进屋之前,沈艺卿也嘱咐说,交谈的时间尽量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因此,常浩南直接长话短说,把自己准备在现有成果基础上,重新上马研发重型模锻压机的想法,以及目前国内的制造业,尤其是航空制造业对于模锻压机的需求情况讲了出来。
结果,原本拄着拐杖的手还有点颤颤巍巍的沈鸿眼睛里猛地就亮起了精光。
一提起模锻压机,他仿佛瞬间就年轻了二十岁。
“其实当年这个水压机之所以搞不下去,主要还是有几个地方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或者走进了死胡同,连续几年都没能取得突破,上级逐渐就没信心了……”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之后,他慢慢悠悠地开始给常浩南介绍起来:
“当时我们在液压、电气还有控制设备方面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不过最后主要是卡在三个地方。”
“一是国内对于本体结构的研究不够透彻,经验上讲,最适合超重型水压机的机架应该是板框组合式,美国的4。5万吨、苏联的两台7。5万吨,还有苏联出口给法国的那台6。5万吨,都是这种结构,但是对于结构计算的要求非常高,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预应力钢丝缠绕结构,虽然理论上也能做到6万吨左右,但钢丝缠绕层的应力分布不均匀,可靠性很差,尤其我们还造不出足够好的钢丝材料,就更加糟糕……”
“二是对于设备振动的研究不够透彻,我们在中试过程中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始终没办法彻底解决。”
“三是液压油,国内当时找不到符合要求的液压油……”
“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大量的时间和拨款,但那时候我已经从位置上退下来了,而且上面的风向也在变,最后就……”
尽管讲话有些磕磕绊绊,甚至需要说一段停一段,期间还插入了不少颜永年教授的解释说明,但老院士对于这些技术问题绝对称得上如数家珍。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情绪甚至变得有些激动。
还是一直在门口关注着情况的沈艺卿赶紧进来安抚了一阵,才让他平静下来。
把孙女打发走之后,明显已经有些疲惫的沈鸿抬起头,看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常浩南。
眼神仿佛看到了喜欢的玩具却不知道能不能买下来的孩童。
“现在,这些问题,你们都已经能解决了?还有……6。8万吨水压机,上面真能给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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