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姑娘们跳舞跳累了,林牵洛便躺在小木板床上休息。
睡不着,她一边扇着肆虐的蚊子,一边想着叶屠苏看到和离书时的样子,是不舍,还是解脱?
此时东厂十七分部,叶屠苏拿着和离书眉头深深的蹙着。
这个女人太离经叛道,她既不贤惠,又不温柔,甚至连字都写得一塌糊涂——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深深牵绊了他的心,让他束手无策。
“明哲。”叶屠苏大声叫道。
明哲走进房间,便见叶屠苏把一张写满奇怪文字的宣纸啪的一下按在桌上。
“这个,应该是牵洛写的和离书,你怎么看?”
叶屠苏说“应该”二字,是因为实在看不太懂林牵洛写的是什么,仅仅是从其中能读懂的几个字意上猜测出这是一封和离书而已。
明哲张着嘴惊了半晌才说道:“大人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夫人生气的事,所以夫人才……”
叶屠苏心里没了主意,他做事向来思路清晰,拿捏有度,但就是这个只手翻云覆手翻雨,运筹大局的人,却在对林牵洛的事情上毫无头绪,和她在一起时,他害怕,故意疏远她时,他心痛。
这时收到林牵洛的和离书,他心烦意乱,没有了主意。见明哲没有往下说,道:“但说无妨。”
明哲道:“昨夜夫人只身为大人挡箭,可见夫人对大人并非无情。不知在大人心里,对夫人……”
“你只要说,我该怎么做?接受这和离书,还她自由?还是……”
明哲道:“恕属下直言,大人真舍得让夫人离开吗?”
叶屠苏叹了一声:“舍不得又能如何?更没有夜珀蛊藤。”
明哲道:“大人,一处束镶传话,说龙吟之钥的下落已浮出水面,还说这龙吟之钥很可能和三处首领封亦平有关。”
叶屠苏眼眸冷了几分:“吩咐束镶继续追查,不论龙吟之钥是不是在封亦平身上,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此人。”
“是。”明哲见叶屠苏忧心忡忡,大着胆子说道:“对于夫人,大人得看清楚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叶屠苏摇摇头:“最多两年的命,有心又有何用,其实这样也好,她现在离开我,将来我死了,她应该也不会太难过吧。”
“大人。”明哲急了:“属下奉命迎夫人回京完婚时,太后曾派杀手于青龙镇,要取夫人的性命,但当大人得知夫人替嫁之事,便赶来阻止,可见大人对夫人早在绥洲十里羊坡羊悲亭时便情根深种了,请大人珍惜,莫要将来后悔。”
想起当初在绥洲羊悲亭中为自己挡箭,仅有一息尚存的少女,叶屠苏愁眉深锁:“我本不该,对任何女子动情。”
明哲深深行礼道:“大人莫不是因为夫人的脸……”
“不,我从未因她的脸毁了,而有过半分动摇。”叶屠苏道。
“那便请大人找回夫人,莫要再故意疏远夫人。”
“明哲,你明知我时日无多。”
“大人,宫主这些年闭关苦修解除紫辰珠之法,想必事情定有转机。”
叶屠苏却摇了摇头:“转机……”
他已经不相信会有什么转机了,原本他没有把生死看得太重,但如今面对林牵洛才发现,原来这世上也有他害怕的事情,他竟然有一天也会怕死,怕不能再保护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