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从一个匣子里取出他的画,然后唤来两个袁府侍女,当着袁绍的面,将这副《黄河陈尸图》缓缓打开。
任何的言语,都不能比得上画面带来的冲击力,曹昂这幅油画,栩栩如生,生动地展示了黄河之中,血红如染,尸雕如林的场面。
袁绍看到这画,面色惊愕,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袁绍才死死地盯着曹昂问道:“此画场景,可是为真?”
“是真是假,请伯父前往黄河岸边,一观便之。”
袁绍一把将桌案上的杯子甩到地上,摔个粉碎。
“他们怎么敢!”
这时曹昂起身走到堂中,长揖及地,对着袁绍拜道:“小子年少力穷,人微言轻,能做的只有将黄河边的修罗场面画下来,告诉世人,至于其他的,却是做不到。
不过伯父名著海内,天下皆以之为领袖,所以小侄斗胆,还请伯父,给天下人讨还公道。”
袁绍听了,眉头紧锁,不知道是否该接下此事。
“我一隐居之人,无官无职,连天子都见不到,这事,确实是不好处理。”
这时曹昂再次戏精附体,伏在地上说道:“小侄自见黄河惨象,心中惶恐,久久不安,却不知该如何,心中能想到的,唯有伯父一人。小侄知年少无知,难为了伯父,若伯父能管,小侄感激不尽,若伯父确实无能为力,小侄也不敢有其他怨言,只请小侄离去,伯父将其烧毁便是。”
曹昂说完,便要告辞。
曹昂话都说这份上,袁绍眼看曹昂是赖上自己了,他走到画前,细细品鉴起曹昂这首长诗。
待读到“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袁绍竟然打了一个冷颤。这诗中城破国丧的场面实在是太真实了,让他充满惊恐,不寒而栗。
“这是你写的?”
“是小侄拙作!”
“你怎么能写这种诗?”
曹昂拜了一拜,正色说道:“小侄是读《孟子》的,记得书中孟子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朝廷真当天下百姓,都是猪狗,只待他们屠戮吗?须知高祖皇帝,当年也只是沛县一亭长,却能建大汉四百年江山,而当年的六国贵族,今日早作了古了。”
曹昂这话,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醍醐灌顶,让袁绍久久说不出话来。
曹昂不待袁绍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他相信袁绍的选择,一如他相信自己一般。袁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袁绍不由得喟叹道:“孟德是不是乱世之奸雄不好说,但此子将来却必然是一代枭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