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儿臣……儿臣不知。”
邬皇后抓着他的手,力气大到捏青了他的手腕。
她一字一顿。
“你要对劝说你放过手足的人,对下跪逼宫的庙堂重臣,对因你手足而食不果腹的天下百姓。”
“说,依——律——当——斩——”
邬皇后突然撤回了手,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
仿佛方才与太子那番激烈对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太子往后踉跄几步,急忙用手撑住柱子,稳住身形,才不让自己跌坐在地,过于失态。
他泪眼朦胧地望着母亲的背影,似乎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
方才的字字句句,如重锤砸在心上,将他的心砸得稀巴烂。
邬皇后直到审讯结束,才准许太子回去东宫。
在听说太子一回去,就发起高烧,她的心湖丝毫没有涟漪。
圣上听闻后,先去东宫看了儿子,才转到邬皇后这边,埋怨着她。
“你呀,就是心太狠。” 。
“倘若他朝有人替贪赃枉法,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的手足向你求情,你又当如何?”
太子茫然失措,连手脚放哪里都不知道。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目中,自己的手足都是心性极好的,岂会做出母亲口中的那些事。
他下意识地想反驳母亲,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辞。
“不……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什么不会?”
“难道你能保证,他们日后不会生出异心,夺你大位,不会心怀企图,做出于国有害之事吗?”
“太子,你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当你被立为皇太子,成为国本,成为你父皇的继承人时,你就必须抛弃心中那些不必要的东西。”
“你的所言所行,都应该为了大晋。只为了大晋。你的心中,除了大晋的百姓,别的什么都不该有。”
“那些儿女私情也好,手足之情也罢,乃至对父母的孺慕之思,只要妨碍你心中唯一的信念,全都是应该被舍弃的对象。”
邬皇后指着阶下那些受刑的宫人。
“你以为你这次犯的错只是为了两个孽种求情吗?”
“不!大错特错!”
“温氏全族只是被流放,而不是被灭族!”
“你怎知不是有心人,想要利用那两个孽种,逼迫陛下赦免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