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静捧她脑袋,“别背锅,你是医生,我是病人,医生开药治疗,天经地义。你也说明了副作用,是我执拗。而且,我妈妈有那么不讲道理吗?她连我都不怪,怪你干嘛?”
白瑛抹眼泪,雾气散去,嘉静近在迟尺,近到面颊绒毛软糯分明,鼻翼浮着一层红晕,她擦眼凝神再看。
红斑星星点点,潜藏在皮肤下,对称性蝴蝶翅膀似得,颜色浅淡,不注意就忽略过去。
刹那,她如坠冰窖,浑身骨头缝窜出寒气,冷的牙齿打颤,“你——你的脸。”
嘉静一顿,沉静几秒,挨着坐下,“药物性红斑狼疮,发现的早,小病,不难治。”
她还笑。
衬得白瑛脸色煞白,无穷无尽的惊慌倒灌而出,“骗人,我是医生。”
嘉静抿唇。
“是初期吗?”
嘉静迟迟不应声。
病房里那点欢乐,成了阳光下的泡沫,一分一秒窒息的寂静成真,成针,霍然全戳破。
“到哪步?侵入内脏了吗?”
嘉静垂头,扯裙子,“不严重。”
白瑛跳起,手指她,“不严重,你刚才瞒我。”
林娴姿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提了一袋子影像片子,见到白瑛,并不惊讶。
“小瑛。”她望一眼嘉静,称呼亲昵,“阿姨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白瑛拘谨出了门。
这家医院是私人性质,收费高,服务好,林娴姿为了不被人窥伺,包下一整层,没有邀请和允许,出不了电梯门。
空房间很多,林娴姿随意打开一间,请白瑛先进。
白瑛束手束脚进去,不敢坐,也不敢看,垂着头,“嘉静的病——”
“侵入肝肾,刚确诊,狼疮性肾炎。”林娴姿抽出透视影像,“现在各项指标没有稳定,如果继续恶化,肾损伤严重,可能需要肾移植。”
白瑛脊背僵直,几乎接不住片子。
林娴姿确实对她没意见,情绪冷淡是另有他因,“过去那些事,嘉静都告诉我了,你是个好孩子,白瑛。”
连名带姓,全称。
白瑛一激灵,腿脚软,眼眶红,悔恨无地自容。
林娴姿心如刀割,没力气安慰她,索性开门见山了,“我告诉嘉静,简易寒安全转院,但我不想她知道这几日简家的风波。”
白瑛理解,讷讷小声,“您放心,我刚才没有多嘴。”
林娴姿注视白瑛,“不止眼下,简家风波的内幕,你知道吗?”
白瑛迟疑几秒,轻轻点头。
“简易寒转院回南省,简正平执掌简氏期间的非法融资和行贿,接连炸出,周大志抗下所有罪名。我爸说,这证明简正平掐中简易寒命门。”
“周大志不可能转投一个必败的人,所以只能在简正平这条道上走到黑,图个减刑。”
“而且简正平没有立即置简易寒于死地,是因为简氏这番内斗,吸引了许多同行乘乱吸血,若是夺不到简易寒的海外金库,就算简正平赢了,简氏也日薄西山,不复当初。”
林娴姿抿紧唇,阳光穿透窗户,柔和映在她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死穴是嘉静归还给他的录音。”
白瑛一震。
“这便是我想和你聊的事。”林娴姿抽走她手中影像片,“我们林家内部出了问题,这份录音,我原本嘱咐过,亲自交到简易寒手中,保证万无一失。而嘉静的病,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打算对外宣布,嘉静没病。”
最后一句,白瑛急了,“为什么,即便嘉静病情没有恶化,保险起见,还是广泛配型,预备肾源——”
“因为我不愿简易寒以此纠缠她,也不想她负疚。”林娴姿眉眼皆厉,“我想让她保持现在的轻松开心。你亲眼所见,和过去一刀两断,重病都拦不住她焕发光彩。”
“至于肾源,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