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沈玄度一眼,沉声道:“准!”
福禄出去,听见他在外面大声道:“金梅姐姐,久等了。皇后娘娘的事皇上没有不准的,劳烦您回禀娘娘,皇上准了沈姑娘今夜宿在宫中。”
“怎么?你不愿意?”刘成照突然对沈玄度道。
沈玄度猛地醒神,忙道:“自然愿意,只是常年在外,不怎么懂宫中规矩,怕冲撞了贵人。”
刘成照哈哈大笑,指着她道:“冲撞贵人?你呀你呀,传言你粗鲁无礼。但你瞧瞧,在朕跟前儿,也没能挑出你的错来。”
沈玄度跟着笑,差点儿想起身给他行个跪拜大礼。
刘成照笑声落下,突然道:“淳安大战那年,李初就跪在那儿……”说着指了指书桌前面,“跪在那儿求朕,让他前往北境。朕不允,罚他跪了一夜的御书房。”
沈玄度从不知道这事,呐呐道:“还有这回事?”
“是啊,当时那种局面,朝中权贵都忌惮李家会不会反,岂会让他这个质子一般的存在离京?他却同朕说,他胆小甚微,只想求一知心人相伴余生。还指名道姓的说想娶你,如是不成,宁愿剃度出家,青灯古佛的再求上一生,只求下一世比翼成蝶……”
“他……”
“朕当开始时是不信他的。”刘成照喝了口茶,“后来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信他一回。结果,去时好好的,回来变成了废人。”
刘成照看沈玄度脸色暗沉下来,继续道:“你这个心上人太过聪慧了,他暗中行事从来不避着朕。但你一定不知道,就算身体残废,即使只能躺在床上,他也将那些个暗桩暗探,布满了整个商乾。”
“怎么会?”沈玄度震惊道。
“今今,你还记得朕曾经给你的那道赐婚圣旨吗?”刘成照突然道,“当时你用他来安我的心,如今看来,李初这样的人,才更应该将自己的软肋交上来。”
“什么?”沈玄度茫然道,“什么软肋?”
“你的野心敢袒露出来给任何人看,但他不一样,他太深不可测,极容易让人无端信任他。但同时,也很难让人完全信任他。”刘成照嘴角微挑,“他生来被圈在乾京,遇到自由自在的你后,想握住不松手。若没有你,想必他已脱了缰。”
“不可能。”沈玄度摇摇头,“他向来冷静理智,岂会是这样?”
“你去了北州之后,他是完全不隐藏了。我们谁也猜不到,他很早就开始在各处安插人手,不仅仅是张公那一条线。宣儿去同他谈过,问他为何安插人手,又有什么目的。李初说,乾京像个囚笼,将他困死了。他所有安排只是想寻些立功的时机,能换得一道可离京的圣意。”
“这样岂不是亦有欺君之嫌?”沈玄度暗中打量刘成照的脸色,见他并无怒意,稍稍松了口气。
“是啊。”刘成照将她的动作收进眼底,“他所表现出来的,是对你强烈的占有和掌控,给人的感觉,就是因痴情一人而变得有些疯魔的状态。”
沈玄度不由皱紧眉头,刘成照试探问道:“今日,师祖想问你,他对你到底如何?”
沈玄度斟酌片刻道:“我不明白师祖何意?”
“若他真的耽于儿女情长,便可踏踏实实的留下一条性命。但若不是,有能力有手段有计谋,还有野心,那后半生,便只能老老实实在床上渡过了。”刘成照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