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开始剧烈地震动。八名抬棺大汉显得更加吃力起立,即使右首大汉不停地呼喝着让大家稳住,可是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天空中,不知道何时飘来了一朵乌云,正好挡住了东方的朝阳。天色,瞬间变得阴暗起来。河面,开始起风了。河风带着浓浓的湿气,吹在脸上,冷冰冰的,湿答答的,还带着一股咸腥味,让人极为不舒服。随着棺材的震动,唢呐声亦是变得不如刚刚那么整齐,频频有人出错,音调亦是跟着变得嘈杂起来。再看围绕在棺群旁边的人们,此刻几乎都弯下了腰,全力扑在了棺材上,可是棺阵里面的棺材盖,却都是一动不动。“定!”闫峰又是一声暴喝,响彻了整个空间。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从他的体内瞬间爆发起来。他冲到了小鼓的跟前,一把夺过旁边的鼓槌,狠狠地敲在了鼓面上。“咚”的一声闷响,我的心就如同被撕扯了一下,猛地跳跃起来,仿佛要从喉头脱缰而出。闫峰举着鼓槌连敲了几下,我慌忙运转起体内的地煞之气护住了全身,方才缓和了一些。“想不到,这闫峰居然如此厉害,已经快要摸到入玄的门槛了。”叶河生惊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循声看去,直接一股浓郁的红色气息,将闫峰的全身都包裹了起来。同时被包裹着,还有他手里的鼓槌和跟前的那面小鼓,亦是散发着妖冶的光芒。随着闫峰的鼓声响起,棺材里的东西似乎被压制了不少,棺材的抖动亦是小了许多。闫峰的鼓槌不停地敲在鼓面上,沉闷的“咚咚”声不断,而下面的乐队亦是跟随着他的鼓点,开始恢复了演奏。唢呐那磅礴的演奏声,再加上鼓点阵阵,使得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战场,全身热血沸腾,想要厮杀一般。受到鼓点的影响,棺阵中亦是得到了帮助,随着口号声再次响起,棺阵中二十副棺材的棺材,慢慢被打开了。闫峰意气风发,不停地敲打着小鼓,而那被正被抬上圆台的棺材,似乎慢慢恢复了平静,挣扎得越来越微弱了。最后,棺材里的东西,似乎终于放弃了。棺材再一次恢复了平静。闫峰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抬棺大汉摆手道“进!”右首大汉再一次喊起了口号,抬棺者们亦是随着他的口号,一步一步朝上面爬了上来。只是,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总感觉到,事情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那棺材里面的东西,似乎并没有放弃。下意识地催动起体内的地煞之气,我试着去感应周围的气场,却发现居然以那半空中的棺材为中心,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充满了无尽的邪气。只是这股邪气却是有些奇怪。此刻它在我们周围已经扩散得如此稠密,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如不是我刚刚利用气场去感受,根本就不会发现。而且这邪气,在我跟踪送葬队伍的时候,也曾感觉到过。那时候,我还以为是送葬队伍有古怪。此刻看来,这邪气居然都是从那棺材之中散发出来的。尤其是,我还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股邪气,竟然跟下面棺阵中的棺材,都紧紧相连了。不过,闫家的葬礼,本就神秘异常。看到闫峰慢慢地敲着鼓槌,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我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直觉错了。或许这邪气本就是闫家葬礼上的一环,一切都在闫峰的掌控中?“不好,闫峰要吃亏!”就在这个时候,叶河生的惊呼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话音刚落,原本安静下来的棺材,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里面更是发出急促的“咚咚”声,仿佛什么东西正在不停地敲打着棺材盖。原本充斥在四周的邪气,瞬间蜂拥着朝棺材聚集过去。闫峰,亦是感觉到不妙了。鼓声,如同雨点般落下,咚咚不绝入耳,仿佛正在与那棺材发出的咚咚声互相应和。只是,大家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应奏,而是闫峰在与那棺材里面的东西较量了。抬棺大汉们再一次停住了步伐,身躯随着棺材的震动七倒八歪,就连想要控制住身形都十分困难,若不是楼梯两边的栏杆极为结实,恐怕早就跌落河中了。闫峰的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身躯开始微微颤抖,不过他丝毫没有停歇,紧紧咬着牙关,不停地敲打着小鼓。棺材挣扎得越来越厉害,闫峰的鼓点,变得更加密集。突然,随着一声脆响,他手中的白骨鼓槌,突然裂开成了几片,闫峰的身躯,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回来。他狠狠地砸到了我跟前的地面上,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得镇住棺材里的东西。”叶河生亦是感觉到不妙,几乎在闫峰受伤的同时,他已经左右开弓,各捏着一张符篆,朝楼梯上的棺材扑了过去。我的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四周,变得一片寂静。身边,闫峰的血已然与地面的八卦图案融为了一体,只是显得异常鲜红。叶河生的符篆已经贴在了棺材盖上,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一屁股坐在上面。只是,棺材盖抖动得更加厉害,里面的东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出来。我看到叶河生的嘴巴一张一翕,似乎正在朝我大喊大叫说着什么,可是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目光,落在了跟前不远处那张雪白的小鼓上。脑海中一道念头闪过,凭着本能地反应,我狠狠一拳敲在了鼓面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心中却有一种感觉,我必须这么做。小鼓的鼓面,却是被我想象中的要坚硬得多。拳头砸在上面,就如同咋在石头上一样疼痛,却亦是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我的听觉,似乎又恢复了。不对,不是。因为,此刻,我只能听到阵阵咚咚声,有那棺材发出声音,也有我拳头敲在鼓面上的声音。双拳不停地挥舞着,一拳接着一拳砸在鼓面上。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此刻在我耳中,棺材的咚咚声,仿佛组成了一段规律的旋律,而我的拳头每次都能在他停顿到时候落在鼓面上,将它彻底打乱。我有种感觉,若是打破了它的旋律,或许就能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