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之大,从云府到太学府驾马车而行竟也有整整半日的路途,好不容易到城北一行人用了午膳才驱车入了繁华的太学路,却因为人太多了马车停停走走半个时辰才见到了太学院的门匾。
太学院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云家的三辆马车在其中到不起眼起来。
因为不得家亲进出学府,云晓只能送到这里,也不下马车只交代了几句就从窗户处目送云三爷带着云薛二人和载满了行礼的两辆马车进去了。
云薛进去后回头看了一眼,见他阿姐还伏在窗上目送着自突然眼眶一热,扬起手对她摇了摇。
云晓见了只笑了笑就把帘子放下了:“回去吧。”
回去时到比来时快上许多,又因入夏后昼长夜短的缘故到葫芦街的时候天色还尚早,街道上还热闹的很,吆喝声传入马车里惹来芽儿眼睛亮了好几分。
“时候尚早,不如你推我下去走走?”云晓眸中含笑,芽儿听了立刻点头如捣蒜。
自上次太子大婚之日出事,连老夫人院里的嬷嬷也被人收买叛主的缘故,云府上下整顿了一番,换了一批新的家奴。
驾车的中年男子就是前段时候新进府的,为人忠厚老实,帮着芽儿抬了云晓下车后便自发的说去街尾候着。
云晓自然应允,遮了面纱让芽儿推着她沿着街道一边走一边瞧着,若是碰到芽儿喜欢的东西也停顿多看看。
芽儿对泥人分外感兴趣,停在摊子前让小商贩照着她自己的模样捏两个,云晓百般无聊的滚着轮椅到旁边没多远的馄饨摊子上要了一碗馄饨汤。
芽儿见她安安静静的喝着馄饨汤,便也放心又叫小商贩照着云晓的样子捏两个。
云晓倘若知道不过是因为她一时怜惜芽儿提议出来逛逛,又不过是她馋了一碗馄饨清汤就过来吃一碗,竟然会被人平白一声娘亲给吓得呛到,还惹来一大串麻烦,她绝对不会下马车的。
对面裹着青色小袍子的粉嫩团子跪在木凳上,眯着眼睛笑着开口:“娘亲。”
云晓刚入嘴的馄饨被吓得直接滑进了喉咙里,登时呛得咳起来,大有惊天动地的趋势。
她俯身咳得眼里浮出红丝来,却忽然听到小孩的惊呼声,她连忙抬头,瞳孔猛地收缩。
那小孩被浑身上下裹着黑袍的人困在怀里动弹不得,黑衣人一手捂着他的嘴将他大半张脸都遮了去,只露出一双透着惊恐的眸子,猩红的,带着强烈的惧意。
云晓背脊贴到椅背,手指微动冷声质问:“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对方浑身上下都裹着黑袍,只露出一双算不得好看的眼睛,如同一汪死水一样看着她,像看死人。
云晓这才发现周遭的的景象竟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明明身处热闹的葫芦街,街道两旁吆喝声交杂,行人无数。
而她坐在这只几张木桌的馄饨摊上,旁桌有一对刚坐下的小夫妻,十几步远的芽儿正和捏泥人的商贩说着话! 可现在,她还是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尚浮着热气的馄饨汤,可周遭的一切却都没了,只剩下她和眼前的黑衣人,以及他怀里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