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汉斯医院ICU。
从父亲的病房出来后,萧静容换下无菌防护衣来到外面走廊的塑料椅,坐了下来。白皙脸蛋上是十分平静的神情,看不出是伤心。但吴玉知道,她有多么难过。
当吴玉落座在身旁的椅子时,萧静容轻轻开口:“吴妈,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之前没有能力引领萧氏,让其走向衰落,最后破产。现在又对自己父亲日渐衰弱的生命束手无策。甚至是,连让哥哥到这里见父亲最后一命都无能为力。
她此时的声音就像是一潭湖水,既空又清还静,犹如生物没有了灵魂。吴玉浑身一个激灵,伸出手将她的肩膀环住,“不。小姐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这样认为,没有人会怪你的。”
是吗?真的没有人会怪她吗?如果这时候能有人教教她怎么做就好了。
萧静容转过头,两眼空洞地看着吴妈,“医生说,我爸他最多只能撑一个星期。我该怎么努力,才能让卓禹修出手帮忙,让哥哥出来见爸最后一面?吴妈,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
所以他才那么狠心地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毅然去了英国,是吗?就算她跪在地上求他原谅,求他留下,求他帮忙。而他也始终无动于衷,冷酷得像是一个无情的修罗。
夜色是沉沉的浓黑,仿佛躲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只要一不小心误闯进去便要被它迅速吞噬。
萧静容泪水漫出了眼眶,眼睛浮肿,发丝凌乱的跪在卓禹修的脚边,“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骂我,打我,不管怎么都行,只要你肯留下来。”
“禹修,我拜托陆心在照顾牧情。她没有事,她的事也不急,你能不能过两天再去看她?到时候,你要怎么样都随你。现在,留下来。”
置身于门口大柱的阴影之中,卓禹修脸上的表情在她下跪的瞬间露出了震惊,深黑的眼眸,划过一丝错愕,再定睛细看的话,那里面隐匿着一丝丝复杂的情绪。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形,萧静容竟然下跪!
可是,当听到她提到牧情的时候,他脸上的震惊刹那转变成了震怒和深深的恨意。
她说,她拜托陆心在照顾牧情,是不是她根本就是故意不让自己知道,也打算要瞒着自己一辈子?是不是段言浩今日没有发现,然后告诉自己的话,他是不是就永远也不知道牧情还活着的事情了?
她把她爸爸的病情夸大,难道不就是害怕自己生气?
因为,如果她家里当真出什么大事,陈司机不可能不打电话告诉自己。而且,就算没有陈司机告诉她,也还有全特助立刻报告他,但今晚他在家里看了一整晚的报纸,都没有接到一点消息。
只是这个时候,卓禹修并不知道,全特助因为他自身的牵绊,也没有及时地知道萧屹病倒入院的事,更不清楚萧屹已经陷入昏迷不醒,最后的生命阶段这一件事。
明知道牧情还活着都不告诉他,看着他这么长时间的痛苦,她是不是很得意?
“不管你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我不会留下来,也不会帮你,更不会相信你。”他脸色森冷,语调阴寒。他是说真的。
她既然敢骗自己一次,那就还会有下一次。他不会再犯傻地相信她了。曾经她让他试着信任她,而自己以为她心思单纯,相信了她!相信她不会欺骗自己,可是,结果呢?
“至于我们之间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卓禹修毅然转身,决绝离开。
黑暗将他的身影吞没,萧静容绝望地跌坐在地上。他离去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最后只隐约听见冰冷的铁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萧静容,你看!
你发现牧情还活着的时候,却不在第一时间告诉卓禹修,反而动了私心,想要独占他,这下得到报应了吧?
他不爱你,其实不可怕。他恨你,也情有可原。而这样的冷漠,才是最致命的。卓禹修不会再相信你,再也不会。
在卓禹修离开别墅后,萧静容就这样一动不动坐在门口冰冷的地板上,吹了一整夜的冷风,看了整夜的黑色天空。
第二天早上,陈姨出门的时候,看到少夫人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少夫人,你怎么了?少夫人?别吓陈姨。少夫人?”陈姨震惊过后,扶起她,她浑身狼狈,肌肤冰凉,白皙的脸蛋更加泛白,两眼空洞无神,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她板滞地任由陈姨将自己扶进屋内,安顿在沙发上坐着,然后拿出热毛巾,擦拭自己的四肢,脸颊。
萧静容的体温因有热毛巾的不断擦拭,逐渐恢复温度,可是她的内心,却形同死灰,没有办法回暖。
陈姨很快就想到她这个样子是因为大少爷。打电话找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陈姨只好暂时作罢。
“陈姨,别找他了。”萧静容忽然开口,轻声说道。
“怎么回事啊?昨晚他不是还来找我支招,让我教他怎么跟你开口让你回主卧室去睡的吗?我睡觉的时候,大少爷还在客厅里等你的呀。哎,又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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